妈妈站在原地僵住,脸色苍白。
眼圈泛红,是一种全身被麻痹一般的不知所措,过了很久她才扑过来。
拉着爸爸的手,颤抖对爸爸嘘寒问暖,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疼不疼啊?怎么回事?钉子是怎么扎进去的。”
那是一根生锈的铁钉,直接穿掌而过。
从刺穿的铁钉的尖头来看,应该是非常钝的,要想刺穿人的手骨。
起码要好几个人同时摁着爸爸,是他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强行用榔头锤进去。
可是……
厕所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啊!
我们一家人都不是医生,哪里敢随便取下钉子。
得送到医院处理,还得打破伤风,以免伤口发生任何感染。
沈霆骁表现的极为淡定,给一起来的孟晋打电话,让他马上开车过来,把我爸送去医院。
十分钟后。
孟晋开着车到了楼下,由沈霆骁背着爸爸下楼。
楼下找芳姑平阴事的那户人家正开着门,由芳姑做法,恰好是他们做法到一半的时候。
芳姑似乎没想到我们回来了,表情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沈霆骁经过的时候,扫了眼芳姑,冷冷的命令,“愣着做什么,看你惹的好事,跟我过来。”
“诶~”芳姑应了一声,连招呼都没跟雇主打,缩着脑袋就跟着走了。
看她那表情,估计都没搞懂发生什么事了。
孟晋那辆车太小,只能装下五个人。
我妈没跟去,留在家里守着。
我怕她再出什么意外,把自己手腕上的沈霆骁送的红绳手串直接扯下来,戴在她手腕上,嘱咐她:“这东西能抵挡一部分邪祟近身,千万别摘下来,妈,等我们回来。”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芳姑才小心翼翼的问,“沈……沈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想叫沈霆骁沈爷,被沈霆骁一眼给瞪回去了。
“你在楼下给人驱邪?”沈霆骁问道。
芳姑点点头,“是。”
“驱的什么邪?”沈霆又问。
芳姑顿了几秒,小声又紧促的道:“呃……古……古曼童。”
“知道楼上住着我岳父岳母?”沈霆骁语调冷的出奇。
我一听,立马知道为啥我爸会中招,恼道:“她知道,当初那条孽蛇非要娶我,就是芳姑亲自来我家做媒的。”
“哦?这么说你是明知故犯咯。”沈霆骁一面检查着爸爸脖子上的勒痕,一边检查他掌心的钉子,随手将钉子上的阴气驱散,以免阴气侵入血液伤及本源。
掌心的伤口血液基本上处于半凝固状态,没有继续向外渗血,但是可以看到微小的,贝壳形状的虫子在伤口啃噬。
世界上有很多看不见的形态各异的阴虫,之前看到过的床虱是一种。
这种小小的虫子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很多将死之人的身上都会寄生一些类似的阴虫。
会一点点蚕食人的生命和阳寿,只有将阴虫彻底消灭,才能挽回人的生命。
芳姑顿首,半晌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做错什么了,疑惑的看着我们,“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你雇主家的古曼童被你驱邪赶走,没地方呆,闯到我岳父家了,我岳父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沈霆骁口吻淡漠但是很有威慑力。
我爸全程都是清醒的,原本是状态处于昏昏沉沉。
听到自己被害是因为芳姑失手搞事,猛的睁开眼睛睨向芳姑,大声质问:“是不是因为……那条蛇仙的事情,你耿耿于怀,要报复我们家。“
“我……我哪敢啊,楚家二爷,你可真的冤死我了。”芳姑看着我爸口里十恶不赦的蛇仙就在眼前当我爸的好女婿,大概是怀疑人生了,仰起头去看一旁的沈霆骁。
眼睛里噙着泪喊冤,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沈霆骁拉长脸看着吓人,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芳姑不敢去求沈霆骁,泪眼汪汪的找我说情,“楚歌,你来说说理,我对你们家可是一片丹心,怎么可能害你们嘛,借我一个胆子我都不敢。“
“你既替楼下那家人平阴事,要么收了那小孩,要么就杀了,你赶走,不是害这附近的街坊么。“我其实跟芳姑关系还不错,对她也是敬爱有加,平时定会为她说话。
可我这人生下来就护短,旁人的事情才能做到用理性判断。
现在被楼下那小孩霍霍了半条命的是我爸,芳姑不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心里的气一股脑的都撒在她身上。
芳姑叹了口气,不再解释,懊悔的表示:“是我错,全是我的错,这件事都是我的疏忽,我……我一定尽心竭力弥补。”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沈霆骁森冷的质问。
芳姑倒抽一口凉气,怔愣片刻,道:“您……您说怎么弥补,就怎么弥补吧。”
我爸的伤还挺严重的,脖子上的伤伤到气管了。
手背钉子拔出来以后清洗很困难,最后打完破伤风以后,还得留院观察几个小时。
吃了消炎药以后,沉沉的睡去了。
伤口处的阴虫在爸爸喝了混合着一滴沈霆骁血的水之后,已经少了很多。
但是还是有几只顽固的存在着,打死了之后还会冒出来。
说明爸爸的血液里有阴虫的虫卵,除非把冒出来吓唬我爸的小孩找到,否则他最多就活三个月。
得保证日后不会再被任何阴物骚扰,再吃上半个月沈霆骁开的药。
体内的虫卵才能排斥干净,吃药排虫卵的过程异常痛苦,肠子会很痛,还会天天拉肚子。
芳姑被沈霆骁扯着领子拉出去,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医院安静的拐角,只有我们三个。
我和沈霆骁一左一右堵着芳姑,芳姑一脸为难的解释,“我是第一次处理……处理这种东西,实在是经验不足,更没想到它会跑到你们家。”
“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跑到我岳父岳母家,跑到别人家就可以了?”沈霆骁态度森冷,眼生里的野满的都要溢出来了,手掌拍了拍芳姑的脸。
芳姑体如筛糠,“那……那……那古曼童是由……由人血喂大的,太太太……难处理了,要制服,起码得折损我一般功力。”
“所以,你才想着赶走了事?”沈霆骁问道。
芳姑不敢看他,垂下眼眸认错,“都怪我财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我……我……都是我不好……“
“别说那些没用的,芳姑,你很缺钱吗你?马仙弟子多赚钱,还用我提醒你。“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芳姑,根本就不像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芳姑了。
至少在我眼里,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沈霆骁咬破手指,点在芳姑的唇下位置,然后提醒我,“媳妇儿,你看,她的财命宫……好像空了。”
人财命宫中空,基本上下半辈子就是穷困潦倒。
除非上辈子做了很多恶事,不然很难会面临这种处境,还有一种可能是被人陷害把财运生生挖除。
“是哦,芳姑财命宫真的一丝财运都没有,但是马仙弟子有马仙守护,五宫里至少会三宫健全才是。“我听爸爸小时候跟我说过,若是马仙弟子走正道,积累的都是福报。
一生当中比常人过的要好,少数高人五宫健全,三灾五难皆被挡在身外。
自从我有天眼通后,看到的芳姑就是五宫健全之辈。
眼下,看着就是个倒霉的中年妇女,在没有当年得道高人的半点影子。
沈霆骁偏头,双手抱胸,“看着像是人为剜除的,芳姑不是染了大烟,就是染上赌瘾,那些烧钱的东西,总会有一个。“
我们俩眼角不善的目光,纷纷投射像角落瘦小的芳姑。
细细盘问,芳姑这阵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迷上了网络理财,结果P2P的那些理财公司全部倒闭,芳姑投进去的三百多万瞬息飞灰湮灭,弄的她差点脑溢血。
不过这女人钱不少,存了上千万。
三百多万没了之后,又作死去炒股、玩期货。
期货是什么玩意一般人不知道,业内的人门儿清,能让一个资产几亿的富豪顺便变成负豪,若非精通此道的人实不敢沾手。
她一个跳大神的跑去玩,还不作死。
我听的都是浑身麻痹发颤,撤了芳姑身边那个漂亮的女马仙问:“芳姑去炒股,你怎么不拦着点,那东西都是庄家收割,普通股民就是被割韭菜的。”
“那是她的自由,我怎么能干涉。”女马仙一脸茫然。
我又问:“那你……怎么不帮她改改运。”
“我试过帮她,改改她的财运每次都觉得十拿九稳,可是每每一到中途,都会出现问题。”女马仙表情有些为难,更有一种茫然。
沈霆骁好似明白了什么,在那芳姑的女马仙面前打了个响指,女马仙猛的一怔愣。
脸上挂着如梦初醒的表情,随后,受惊似的钻进了芳姑的裙摆里不见了。
他手插着裤兜,顺着走廊离去,“芳姑……这是得罪了……厉害人物,财命宫都被剜去,马仙也中了摄魂之术,不害芳姑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帮芳姑挣钱?”
“我被人陷害了?难怪我这么倒霉,沈爷,你一定要帮我,别走啊,沈爷。”芳姑见沈霆骁要走,快步追了上去,求沈霆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