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歌笑了笑，欺身靠近方喻妍的耳边，阴冷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对，你们是对得起我。那么我想问你，方喻妍，你想不想知道，你那亲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啊？”
母亲……
母亲死的时候，她才八岁，去上学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等她回家，母亲说没就没了……
没有经历过那种痛的人，大概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那种世界上最亲切的人离开自己的痛，锥心刺骨之痛。
她人生当中，八岁那年经历过一次痛彻心扉，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父亲用他的爱让她慢慢地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而现在，她经历着第二次痛苦。
方喻妍脑袋嗡嗡作响，眼抓住泪流了下来，伸手抓住方雨歌的衣襟，“方雨歌，我母亲的死，跟你有关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死她的！”
声音是撕心裂肺的，是带着哭腔的，看着眼前女人崩溃欲绝的模样，方雨歌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
“对，你亲眼看着她在我的面前倒下，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挣扎，亲眼看着她没有气息，方喻妍，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解恨！”
方喻妍的喉咙一阵阵发疼，可是更疼得，是心，她没想到自己亲爱的母亲，原来她的死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害死，而她，还傻傻的叫了这个人十二年的姐姐。
“方雨歌，你怎么忍心，你还我母亲的命来！”方喻妍翻身而起，彻底地不管不顾了，盛起渊，方氏，全部被她抛在脑后，她总要为自己活一回吧！
方雨歌见状，穿着高跟鞋的脚一脚踢在方喻妍的肚子上，把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打架了，打架了，快来人啊！”
身边人潮汹涌，头顶一片黑暗，方喻妍只感觉身边不停的有人走动，头顶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身体上的疼痛早已经没有感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有人缓缓的迈步走来，如同地狱走来的魔鬼，又如同天堂降临的天使，逆光中，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把身边的女人扶起来，拥在怀里，温柔的轻哄，心疼的看着她嘴角的伤痕。
终于不知道谁好心的搭了一把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方喻妍摇摇晃晃地站着，哦，这下终于看清了，是那个男人，盛起渊，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和你一样，是个恶魔，她害死了我的母亲，你会心疼我一点吗？
方雨歌靠在男人的怀里，嘤嘤地哭着，嘴角上染上了一点血迹，可怜楚楚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连哭声都是动人的。
男人缓缓的走过来，方喻妍身边的人松开了手，身上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她一下子跌落在地。
男人低头，蹲下，修长的双手如同冰凉的舌，一下子缠住她的脖颈，呼吸一下子就变得艰难起来。
“方喻妍，你真是找死！”
方喻妍笑了笑，早在她反抗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心还是忍不住抽抽的疼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了。
“盛……盛起渊，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你……你看看，到底是……是谁……打了谁！”
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和腹腔里面的最后一丝空气，方喻妍一字一句，对，她是动了手，可是相比她全身上下的伤势，方雨歌又伤了多少？
“盛总……她，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张海终于忍不住出声，他是恨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就是刚刚，害的他张家颜面尽失，可是，要是在这里出了人命，张家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方喻妍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天地寂静无声，她似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还不认识盛起渊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生命，从来就不是现在这样黑暗。
泪水还是颓然跌下，让她死吧，死在他的手里，只是，亲爱的母亲，不能为你亲手报仇了，我的父亲，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背部一痛，她只感觉自己如一只被人丢弃的垃圾，在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喉咙疼得如同被火烧一样。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周围，盛起渊的冷漠，厌恶，怒意，方雨歌嘴角的笑意，得意，张海、张嫣的幸灾乐祸，周围人的怜悯，不屑……
“道歉。”男人凝眸盯着她，似乎看不见她身上的一点伤痕，眼里没有一点怜惜，“方喻妍，给雨歌道歉，否则。”
她想，他后面应该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吧？方喻妍，给雨歌道歉，否则，否则什么呢？让她去死？
“你、做、梦！”
方喻妍扶着旁边的椅子站了起来，身上火辣辣的疼，方喻妍，再坚持一会儿，你不能在他们面前认输！
“想让我给她道歉，你们简直是做梦！”
或许在那之前，她会选择忍气吞声，她的尊严早就一文不值，可是，她无辜的母亲怎么办，活该下地狱吗？
盛起渊浓眉紧皱，看着眼前那个明明一身伤痕却仍然倔强的女人，他突然看不懂她了，倔强什么呢，低一下头不好吗？
方雨歌看着方喻妍眼里浓浓的恨意，冷哼一声，眼睛看向旁边，微微示意，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个大汉立马上前抓住了她。
“妍妍，是妍妍吗？盛起渊，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宝贝女儿的？”
远处，有人从楼上下来，一步一步往这边飞快地走，旁边人见状，纷纷让开。
方喻妍呆呆地，人群拨出一条路，道路的尽头，站着的正是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父亲，父亲又老了，头发苍白，拄着手杖，明明才不到五十的年纪，却被岁月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这些年，并不好过，他心里应该是了解自己情况的吧？我亲爱的父亲，是不是我太不懂事了？
“爸爸！
方喻妍心里坍塌一角，眼里的泪水喷薄而出，不顾一切地挣脱抓住她的人，往前面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