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要是再不走。我可就真要被邻居家的高中生当成那什么了。你都不知道每次我在电梯里碰见那小姑娘,她看我的那眼神儿……”千玺放下叉子,欲哭无泪。
难得看见他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我忍不住逗他。“什么眼神儿?我记得以前人小姑娘看见你可是满眼的桃心都快爆出来了。”
“哼。那是以前。你是没见现在。。啧啧,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千玺说完,挑起通心粉忿忿不平的吃了下去。
“你很苦恼啊!”我有些幸灾乐祸。那姑娘,以前见我早上从千玺那儿出来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说她眼神能杀死人我觉得一点儿都不过分。
“你看出来了还问。”
“要不要我帮帮你?”
“你有办法?快说快说!”
“既然王源那么喜欢住你那儿,你干脆让给他好了。”
“凭什么,那我家,我交了一年的房租呢?”千玺据理力争,表示很不满意我出的这个主意。“再说了,我要让给他。我住哪儿?”
“你搬来我家吧!”我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
千玺抿抿嘴。“你在开玩笑吗?”
不是。现在的王源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王源了。你和他天天在一块儿,我很担心。
“是的。”我吐吐舌头,低下头去。要怎么告诉你事实的真相。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你。我不会,不能,也不敢。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他白了我一眼,“你论文写完没?”
“完了。”
“那你还赖在学校?”
“学生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交接呢。主席!”
“我当初就说,像你这种学渣,与其入学生会做些打杂的工作还不如利用时间好好读书,你非不听。”
“是啊。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不过像我这种学渣就算挤出时间来学习,也做不到高中跳级。大学还硕本连读,并且提前毕业。你不知道,现在你在学校里还是个传奇!那些学妹们不知道私底下杜撰了多少个版本的易主席。”我用吸管拨拉着杯子里的冰块。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过他,我当初削尖了脑袋想进学生会的原因,只是因为当时他已是学生会副主席。
“扯远了哈!”千玺拿起纸巾擦擦嘴。抬起手来看了一下时间。“我吃饱了。约了王源看气缸,先走了。”
我看着千玺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明明叫他出来吃饭,是想要劝他再次回到赛道上去的。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却听了半天他对王源的抱怨。
我百无聊赖的搅动着玻璃杯里的冰块。芒果汁已被我喝光了。看着冰块一点点的消融,竟然有些难过起来。7年的光景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干净的吧。
就像Zoe说的那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什么时候要离开。只是,我真的非走不可吗?……
手机响了两声。Karry出现在屏幕上。是一条语音信息。
“晚上我请客吃饭。我有事要宣布。”声音拽拽的,难以抑制的高兴。
“不用宣布了。听都听出来了。晚上我一定到。”我回给Karry。
时间不早了。还要回学校。我背起包包,走出门去。
6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阳光照耀。现在倒下起雨来了。
我打开包,想要拿雨伞。可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这才想起来,这个包包是前段时间新买的。伞都在以前的包里。
站在餐厅门口,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只有等到雨停了,我想。
“就知道你没拿伞。”易烊千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你没走!”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伞。
“刚从停车场出来就下起雨来了。我就去转角超市里买了把伞。这里到学校还有一段路,我开车送你过去。”
“你不是约了王源。”
“没事儿。耽误不了几分钟。千玺往前走着。
我撑开伞跟了过去。
“以后记得就算是换包,必备的那些还是要装的。唉,算了。你这种脑子,说多少遍都记不住。”千玺边往前迈着步子,边一脸嫌弃的嘲笑我。
我跟在他后面,这次没有反驳一句话。
过去的几年,这种情况时常发生。胃炎犯了,他翘课给我送药的时候。大冬天,钥匙锁在家里,无家可归的时候。忘记冰箱空了,只好饿着肚子去他家蹭饭吃的时候。他都是这样一脸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早已习惯了。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习惯了他给的一些细微的、琐碎的、却又不着痕迹的关心。
一个月以后,我真的要走吗?……
“千玺。”我喊他。声音与雨水混在一起沿着伞骨流下来。他撑着伞站在离我很近的雨中,慢慢的转过身来,看上去却又像是离我很远。
如果真的要走,那至少不要留下遗憾吧!
“千玺……回赛道上去吧!做回最初的易烊千玺。既然王源和王俊凯都回来了,你也该放过你自己了。”准备了一篇论文的篇幅的话,就这样草草了之。我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千玺。
这七年,我见过最无助最彷徨的易烊千玺,也见过最悲伤最难过的易烊千玺,但大多是时候他都是坚强的、冷静的、执着的易烊千玺。他把心底的温柔留给了家人,他把最初的梦想尘封在了过去,他带着无尽的悔恨度过了七年的光阴,这七年唯一让他坚持下来的就是实现王俊凯的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空气动力师。我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从来都只是因为责任。因为他苦守的那个十年一起走的约定。这对他而言太不公平。毕竟,当年的事始作俑者是HF集团,是我最初也是最终都要回去的地方。所以,最近我一直在想。离开之前,至少也应该由我找回那个赛车手易烊千玺,找回在我遇见现在的他之前的那个易烊千玺。
“Kitty。”他向我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缘故。我看到他深褐色的瞳孔里荡漾着湿漉漉的水汽。
“谢谢你!”他说。他抿着嘴唇,嘴角两颗淡淡的漩涡,在纷乱的雨滴里朦胧而飘渺。
我们就这样站在大雨里,彼此守望着。
很多年后,易烊千玺告诉我,那是认识我以来,他最喜欢的一场雨。
晚上。
不出我所料,王俊凯的左手检查结果已证实完全痊愈。
当王俊凯将这个消息说出口的时候,我看见了易烊千玺释然的会心一笑。
那晚,易烊千玺和王俊凯开心的像个孩子。王源也雀跃的不得了。
自从知道王俊凯失忆以后。千玺和王源默契的选择对以前的事情闭口不提。我知道,他们这么做都是因为担心王俊凯。所以,即使只是知道他负伤的左手得以治愈他们也是开心的。
千玺曾跟我说过,忘记那件事情或许对王俊凯而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如果王俊凯能自己忆起他们三个的过去,那是最好。如果记不起来。那么以Karry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未尝也不是一件坏的事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冷静而坚毅,可我知道那份冷静其实更多的是此去经年里的无可奈何。
老北京最为地道的烧烤摊子。我们四个吃喝聊天一直到老板收摊来催我们结帐。
王源早已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易烊千玺捂着肚子指着他哈哈大笑“王源啊,你喝这种低酒精的饮料都能醉啊!”
我看着他通红的两只耳朵,不禁的揉了揉额头。明明就不会喝酒,偏要跟着王源起哄。“易烊千玺,你好意思说啊。你们两个还不是半斤八两。”
“Kitty,你说什么?嗯?”千玺偏着头,用一只手撑着,他冲我微微一笑,眼神迷离,瞳色好看。然后“啪”得一声,也倒在了桌子上。
四个人,倒了俩。剩下我跟王俊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把千玺和王源弄回公寓。我输了密码,打开门。
“Kitty你看着千玺,我先把王源弄回房间。”王俊凯满脸大汗,喘着气,从地上拉起王源。
“哦,好。”我应着。
蹲下身,我扶起千玺偏在一侧的头。他前几天刚剪的头发。刘海儿软软的分了好几缕,好看的眉型显现出来。
“沐瑶……沐瑶……”他嘴里吐出的这几个不太清楚的字眼,轻轻悄悄的撞击着我心里某处的柔软。
千玺……易烊千玺。我抚着他的脸,心里轻唤着他的名字。他的眉头皱了皱,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他眉心的痣仿佛今晚夜空中的满月,清晰透亮。多少次,只有在他熟睡过去之后,我才敢这样心无旁骛的看着他。
“千玺他怎么了?”王俊凯倚着门框看着我,汗水将他的头发浸湿,一缕缕的贴在额头上。
“哦。他没事!”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回来,生怕用力过猛千玺的头会撞到墙。我拽住他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易烊千玺仍旧纹丝不动。
“我来!”王俊凯俯下身去用手架着千玺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将千玺也安顿好。王俊凯坐在客厅沙发上休息。我翻箱倒柜倒腾了半天,才从冰箱犄角旮旯里找出一块巧克力。
“Karry,这个给你!”我将巧克力递给脸色微微有些泛白的王俊凯。
王俊凯愣了愣,随即接过巧克力来。“你怎么知道我有低血糖!千玺说的?”
“嗯。”我在他对面坐下来。“你难道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Kitty……”王俊凯欲言又止,他看着我眼角带笑,却是那种无奈的笑。
“我知道了!”我低下头。
夜还很长。漆黑之中只有一轮明月未免太过孤寂,好在还有寥寥星辰与之陪伴。
我是属于暗夜的人。可是易烊千玺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悬在我头顶上的光。我想让这束光一直亮下去,即使将来我会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