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奇怪于这空无一人的院落,路余晖就算是有疑心,可趁着还没被发现,他也就只想着能早点离开这里,其余的也就谈不上思考什么了。
路余晖没走上几步,便喘上两喘,等真的走到门口时,他的后背已然湿透了。
路余晖捂着还在刺痛着的伤口,望着眼前那一眼望不头的路,终于知道这是哪儿不对劲了。
路余晖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有可能在那房子某处看着他的傅容宣,他一咬牙,还是决定顺着这条路下去了。
路余晖刚刚走上那路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前面的路大多都有树遮挡着烈日,时不时还有阵凉风吹过,如果不是路余晖身上有伤,又急着回去,说不定他会好好的在这找个地方小憩。
路余晖走了有那么很长一段距离时,他的脑海里其实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耳旁嗡嗡的响声,以及逐渐晕眩的视线,都让他不得不停下一会儿,再继续往前。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凭着所谓的意志力坚持那么久的。
终于,路余晖走到了烈日当空的路段,那与刚才截然相反的灼热空气几乎要让路余晖被烤干了。
路余晖眼前猛的一黑,是怎么也坚持不住了,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几乎是下一刻,路余晖又落入了那个莫名让他安心的怀抱里。
路余晖对傅容宣这种肯定以及确定的耍人行为气的不行,他嘴张了张,却是没力气骂他了,路余晖窝在傅容宣怀里喘了口气。
用他此时最大的力气狠狠掐了掐傅容宣腰间的肉。
这一下不痛不痒,傅容宣默默的将路余晖的手收了回来,握在手里,随即又开了口,“送他回家。”
路余晖闻言,使劲的眯开眼睛,瞪着傅容宣,真心气的胃疼,你既然早就想好要送我回去了,那还看着我走这么远??
路余晖轻哼一声,不做声了,眼前这人就是故意看他笑话,故意整他的。
傅容宣抿嘴,抑制了一下想要上扬的嘴角,沉声说道,“不想被家里人发现的话,就定期乖乖换药,我会来看你的。”
路余晖嘴角一抽,躺在傅容宣的怀里装聋作哑,全当没听见了。
路余晖不回话,傅容宣也不恼,他拿过旁边的外套盖在了路余晖的身上,垂眸看到路余晖脸上的汗,又拿起丝帕,温柔擦拭起来。
这动作弄的路余晖身体一僵,别扭的不行。
可路余晖到底是太累了,正对着他的车窗被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徐徐清风吹来,路余晖舒坦的不行,他闭起眼睛,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傅容宣小心的将路余晖调整好一个舒服的位置,吩咐司机开的再平缓一些。
路余晖这一路睡的极好,小腹之间的伤口都不怎么感觉到疼痛了。
路余晖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傅容宣腿上的,而傅容宣正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看的出来早就停了,而傅容宣却并没有喊他。
路余晖猛的起了身,看向车窗外,傅容宣的车正好停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处隐秘的小巷子里,小巷子里平时无人问津,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路余晖悬着的心一缓,他抿嘴,不得不承认身旁的男人,将一切都考虑的恰当好处,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而让他更不能否认的一点是,无论是这人有什么目的,这人终究算是救过他的一条命,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傅容宣在一旁沉默不语,路余晖伸手尝试着去开了开车门,出乎他意料的,车门一推便开了。
落日余晖下,路余晖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一小会儿,他开门下了车,俯身看着傅容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了。”
路余晖说完,也不管傅容宣什么反应,他使劲关上了车门,便转身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大约是路余晖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傅容宣才让司机开了车。
路余晖一进屋子里,路爷爷和路奶奶便着急的走了过来,路爷爷蹙眉道,“晖子啊,以后要去朋友家,至少也得提前打声招呼啊,那么大晚上的才说,我和你奶奶都担心坏了。”
路奶奶也是一脸担忧的附和道,“就是啊,要麻烦人家,也总得拿着些东西去嘛,那么大晚上的,去麻烦别人,多不好。”
路余晖眨了眨眼睛,弯了弯嘴角,松了一口气,一手揽过一老道,“我的好爷爷,好奶奶啊,我错了好不好,昨晚,他非得说,有个好玩的东西让我去看看,我这一好奇,可不就去了吗?”
路奶奶笑着拍了路余晖后背一记,“你个臭小子,就光想着玩去儿了,可怜你爷爷哦,傻坐在厅里一宿呢!”
路爷爷闻言,也笑了,“合着你不是陪着我一宿是不是?怎么就光说我了?”
路余晖抿嘴,嘴角仍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路奶奶,“嘿,你个臭不要脸的,要不是你非得坐在外面,我能去陪你吗?”
路爷爷,“得了,你个嘴硬心软的,还不是心疼我……”
路奶奶,“在你孙子面前说什么呢!德行!”
路奶奶笑瞪了路爷爷一眼,随即转身对路余晖说道,“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快吃饭吧,那菜奶奶还帮你热着呢!”
路余晖心里暖的不像话,他笑着道了声,“好。”跟着路奶奶进了厨房,一起端菜。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完了一顿饭,路余晖收拾好碗筷,洗完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路余晖靠在床上,又起了一下身,看了看自己小腹间的伤,本来渗了点血迹的绷带似乎又被人换过了,路余晖眼神一暗,几乎是立刻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路余晖枕着手,闭着眼睛,思索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可思考来思考去,路余晖的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出傅容宣的身影。
那样深邃的一双眸子,总能准确的透露出主人的情绪。
那样子阴冷的气息,在他的面前,却总变得柔和下来。
他着实想不通,那样子与他截然不同的人,拥有着那样人生的人,为何会主动与他的人生交轨。
而与此同时,傅容宣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静默不语的望着院落前那条下山的路。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他第一次在那阴暗小巷子中遇见路余晖的场景,那是比这次的遇见还要早一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