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依着那人所说的话，来到了柳琛的办公间，杜凡进去时，柳琛正一人坐在那沙发上，可面前那桌子上却摆了两个用过的杯子。
杜凡瞥见了，也没想说什么，只是视线不再乱撞，免得看到一些他又看见了什么人。
“琛哥有什么事吗？”杜凡见柳琛半天未开口，就先问了一番。
柳琛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思及好友拜托的事，也就直接说了，“杜凡，你来我这也有那么多个月了，该做什么你也清楚。”
“我这就是这么个情况，原先那个领班辞职了，我琢磨那么一段时间，杜凡，你要不要来试试？”
杜凡心里咯噔了一声，觉出点不对劲的味儿来，他微仰起下颚，看着柳琛温和笑着的脸，那狰狞的疤痕所透露出的戾气不散。
杜凡低头，因着这事，又思索了一会儿，按理来说，他只是个兼职的，领班这个事，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可老板偏偏就这样发话了。
杜凡心中起疑也是难免的，况且，秦风那厮儿为了这个位置，下了那么多功夫，如果他真的接了，岂不是又得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柳琛瞧着杜凡还在犹豫，便又补充了一句，“在我这，没有什么兼职和正式员工之分，如果你还有疑虑的话，那也可以先应着，先当个代班的，工资照样按领班的算。”
杜凡抬眼触及柳琛那暗沉不见底的眸，想要拒绝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柳琛瞅着杜凡应了，那笑意才真了些，“事就这么个事，既然都应了，等会儿自己去那房间拿领班的衣服，好了，你先出去吧。”
杜凡紧张的额角都出了些汗来，带上门出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等杜凡走后，高勉之才从隔间出来了。
柳琛向他招了招手，面上的戾气倒是散去了不少，“你就这么不想让你的学生知道我们俩的事？”
高勉之抿嘴，摇了摇头，坐在柳琛身旁，“我只是不希望会有人来打扰。”打扰他现在这样的日子。
“下回去接我，至少打声招呼。”高勉之严肃道。
柳琛挑了挑眉，抓过高勉之的手，吻了吻，那眸子微微眯起，里头的情绪看的高勉之心头一震，柳琛低笑，“知道了，瞧把你吓得。”
高勉之眨了眨眼，倒没有对柳琛产生什么惧怕的情绪，他伸手去摸了摸柳琛脸上那道疤痕，手顺着那疤痕，由上往下，一点点的摸索着。
“你为什么突然让杜凡当领班，人选之前不是已经确定好了吗？”高勉之心中有疑惑，也就顺着问了出口。
柳琛握紧高勉之放到他那疤痕上，紧贴着，完全的覆盖在上面，似乎这样就能让他轻松不少，能让他得到一点救赎。
而关于杜凡升职这件事，倒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有一个朋友的弟弟前几天在我这玩，遇上了麻烦，是杜凡救的。”
“那孩子是偷跑出来的，也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杜凡这就算是有恩于那个姓氏的人了，那人在我这嘱咐了几句，多照顾照顾一下杜凡，这事一了，也算是还清了杜凡于他们的恩情。”
高勉之闻言，大抵是明白这意思了，他正径自发着愣，柳琛便已经将他完全揽入了怀中，灼热的呼吸从耳后袭来，高勉之的身体跟着一颤。
“好了，难得你肯过来，你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吗？”
高勉之被柳琛抵在了沙发上，脸上那笑容是何其的天真，又是何其的无赖，这短短的时间，高勉之算是摸透了眼前人这恶劣的性子。
可偏偏就算看的再透，对于这人的喜欢也只是逐渐加深而已，这人布下的陷阱，他算是再也逃不开了。
……
杜凡为难却也是无奈的换上了领班的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如他所料，那些原先看低他一眼的人，就都簇拥了过来。
“杜凡，你这是升职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哇塞，杜领班，你这一招还真是牛掰啊！”
……
周围人的阿谀奉承，让杜凡生出些许反胃的念头，他忍无可忍的从人群中央出去，越过那些人，他的视线刚好撞上了从外头回来的秦风。
秦风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他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紧攥着的拳头，却怎么也放松不了，他嘴唇微张，那唇形杜凡是读懂了的。
秦风对他说了一声，“恭喜。”
可收了那声恭喜的杜凡，背后却是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遍布周身。
初次见到秦风时，他也是被那张温和的好人皮相骗了过去，秦风平时谦逊待人，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念叨他的好。
可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对着你微笑，对你好的人，在背后，却依旧能那样笑着撕烂你的制服，在你的衣柜里放成堆的图钉，甚至画下怨恨的咒符。
然后再伪装好，再来安慰你，和你一起去找这些恶作剧的人。
秦风似乎是极其喜欢玩这样自导自演的剧。
而秦风之所以会讨厌杜凡，就是因为杜凡看见了，杜凡曾经撞见过秦风面具下的那番丑态，他宁愿杜凡将一切都说出去。
也不想自己好像是被施舍的一样，就这样被放过了，那样的好意，真是让他觉得分外的恶心。
秦风其实对领班的职位并不是很热衷的，只是他想要看到那些人拼命的往上爬，到了最后却只能笑着来恭喜他的样子。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杜凡现在抢走了并享受着，原本他应该享受着的一切。
他现在是不是也是嘲讽的看着他只能微笑着和他说声恭喜的样子？
秦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排好了所有的剧本，可当他即将要享受成果的时候，这一切却被一个早就看过剧本的人强行夺走了。
秦风压抑着喉间强烈的恶心感，依旧对人群那头的杜凡微笑着。
哪怕一次，一次都好，他真的好想看一看，杜凡崩溃哭泣，向他求饶的样子……
秦风的手机，忽而一响，他打开手机，一个请求通过的消息，便入了他的眼帘。
秦风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瞧瞧，这机会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