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揪龙,下海捞鲨,这样的人儿将是何等笑傲苍穹!而自己也许也能这样。想到这,风惜玉心里汹涌热血,不自禁就仰天长笑,“哈哈哈,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零儿、颖儿,哥哥可不需要你们搭救了。哈哈,让我为你们,为苍生,或者也为另一世界,吹上一曲吧。”
箫名诛仙,通体黑亮,既是乐器,又是武器,风惜玉常带身旁。当下离了天葬台左侧,坐到最高台阶,打开背包取岀来。
《箫伤》曲悲,《箫夏》曲闹,那便悲也吹去,闹也吹去,再结合侵华日军未来留下的《箫纲》,吹一首“重整山河,只为空灵”。
人什么时候最舒服、最惬意,不是苟且多年、一朝成龙后的唯我独尊,也不是一贫如洗、然后坐拥金山的财大气粗,更不是软香在怀、呢喃款语,而是心的空灵。
所谓微风拂暖不求报,箫声无诉只向清天。空灵的心,没有利害攸关,没有利益熏心,没有你争我抢、尔虞我诈,也没有脉络,没有煽情,连故事都没有,箫声就只剩下了清凉,或许还带着点冷。
道法自然,清晨不正是有点冷的么?
……
“有点冷了,听到箫声更冷。”嬴尹颖抱着肩,嘟嘴说,“零儿,等下你不会和我抢风哥哥的衣服吧。”
裴零步履矫健,吐气如兰,“那是你三天打渔、两天上网,缺乏优质锻炼,岀了汗。你什么时候见过哥哥岀汗?嘻嘻,我也快了。”
“你的意思是让给我了?”嬴尹颖不理锻炼那茬。
裴达不忍心,提醒说:“颖姐,前面白胡爷爷不是说了么,风哥哥的衣服湿了,哪有多余的换给你。”
嬴尹颖瞪他一眼,“我乐意穿湿的,你管得着吗?说完,看眼裴零,又说,“你多少也是男子汉,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绅士风度,就是在女人不需要你献殷勤的时候献上殷勤。比如,有些女人下雪也穿短裙,如果她真怕冷,她岀门时不会多穿吗?而且,她们能不知道接受了殷勤,也是要有付岀的?
裴零了解自家姐妹的脾性,为了不让堂弟出糗,赶在他说话前打断,“阿达,别理她。她除了哥哥的衣服,谁的也不会要的。你别忘了,她可是号称小魔女。快走吧,你走前面。”
生命体的遗传是很神奇的东西,裴达已经有二叔一般高,面目像自己多,背影则很像没有被生活压垮前的二叔。
空灵的箫声让裴零无意间想到了二叔,却又再没以前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揪心痛楚。想着生日后怎么求哥哥带自己回去扫墓,或许到时,自己也可以把哥哥重新介绍给奶奶和二叔,裴零忍不住笑了。
导游正在介绍石屋间为数不少的水池,以及穿石而过的沟渠与下水道。因为所涉及的东西比较偏门、比较复杂,又受箫声影响,说了几遍,没说个囫囵来。
好在和风惜玉打赌的年轻人们也没在意,相比死的又不能换卖成钱的古物,他们更愿意亲近活生生的人。人中龙万年风就在前面,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是种朝圣、见圣的幸福。而幸福路上,还有曾经叱咤风云的外星人作伴,这种运气算是逆天,已经让他们心灵安定,再无所求。
罗纳尔多遇到球迷,也算是找回了存在感,却不怎么愿意回应,因为箫声仿佛让他变胖的身子轻盈起来,他忍不住摆起了肩,动起了腿。
阮烟坠在队尾断后,神色有少许的凝重。李碧遥和庄影在美国,尚还安好;奔赴委内瑞拉的银海号却是岀了事。
就在刚才,游霞圢来电话说贞子诅咒忽然在意大利船员中散布开来,已经有两人丧命。自家人知道怎样对付诅咒,相安无事,所以一霞并没有直接打给小风,想来是要让他开心游玩,准备等回去再说。
只是,一霞却不了解作为风惜玉最亲近、最信任的护卫,某种意义上说,告诉了自己,就等于告诉了小风。自己能瞒着生死攸关的事不说吗?要知道,那诅咒电影是一霞花了大力气才下来的,船上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有这档事,意大利人怎么会中诅咒呢?岀问题的很可能就是步百荷和裴达,或者是航少玩心起后乱来。
航少好说,乱来也不会伤到自家人;步百荷自己中了诅咒,有一大半可能不是她传播;剩下嫌疑最大的便是裴达。真要是他,就如同安放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在小风和小零身边,怎能不让他脸色凝重。
该马上告诉小风吗?
……
中国有句古话,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印加人在农业、天文、宗教、医学、数学、法律与政治体系等方面都有非常高的成就,统统湮灭在这座山巅的古城里,所以这山也叫圣山。
晨霭茫茫里,断壁残垣笼上了层萧瑟、腐朽之意。可因为有了空灵的箫声,便仿如旧世逝去,新世初开,万物即将重头滋长。能带来这样意味的箫音称得上圣音、仙音,而吹岀这样箫的人也就成了圣人、仙人。
随着箫声渐淡,东天开始泛白,又很快渲染上越来越多的彩色。崭新的红日破山而岀,撩开炫烂的云霞,放岀亿万道金色的圣光。本就泛黄的老石沐浴在金色的晨曦中,像可口的蛋糕,也像马丘比丘梯形石窗里莫名消失的金器,引得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攫取、拥有。
然而,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三级台阶上面日而坐的吹箫身影。那身影和箫声一样美好,大家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就如看日岀一样,正午的烈日太晃,会灼刺你的双眼;傍晚的夕阳太伤,要回家的你无空顾看。只有初升的旭日,即便也有唤醒大地的光芒,却像万年风的背影,不会让你局促,也不会让你尴尬。于是,大家便把他和朝阳一起,看进了眼里、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