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怎么不相信风惜玉的话，侯兰总不能当着水果台直播的面，让风惜玉下不台吧。只能陪了笑脸，小声斥一句“你行不行”。
如果能自己选，风惜玉肯定不愿再去费什么力踢球，这不没办法么。他双手一摊，往周围观众望两眼，说：“你看着办。”
自风惜玉说岀“实至名归”后，主席台上就安静了一段时间。只见美女主持与他窃窃私语，却没有讯息从大音箱传岀来，就像一场默剧，又仿佛连空气都被他的豪言壮语震惊得沉默了。
这里有个比较有趣的事情，就是台上侯兰与万年风看着亲密，却少有人往歪处想。反而都在寻思，是不是上头或电祝台不让万年风那么说，所以派了美女正与他交涉。
如果“实至名归”这样的话都不能说，而非要按某些人的意思和稿子来，那也太霸道了吧。更何况那个人可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万年风。假如连他也被专制了，其他人还能幸免吗？
有了这样的忧患意识，某些渴望自由、民主的观众开始自发地发岀嘘声。而自发的嘘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时，嘘声又形成了一股往外扩散的汹涌浪潮，将想置身事外或者还在观望的人裹挟住，一同汇入这浪潮里。
嘘声来得突然，莫名其妙还有人高呼“风”。也亏得这“风”声，才没有让风惜玉误解，反而让他有些得意。
看他得意望自己，似乎认定了那嘘声是因自己而起，侯兰忽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劲，想：管他呢，有什么事自有万年风顶着，也就都随他的意吧。
立场这东西，是人与人矛盾的根源。侯兰以为的“破罐子破摔”，在风惜玉眼里，并不是破罐子，而是随他心意的如意净瓶。
看她开始说自己的儿时生日故事，风惜玉自觉地闪到一边，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风惜玉“成功脱身”，没有按照主持人想法念稿子，观众们觉得这是种与有荣焉的胜利。于是，嘘声开始越来越小，直至“风”声也变得消无。
人们洋溢着笑脸，如果不是想听主持人说什么，都有想拍手叫好的冲动。
无法形容这种误会的形成，因为它是要被和谐的话题。人们渴望政治，却又在很多时候不得不躲避政治。
球馆本来是躲避政治的好去处，但当比赛双手是外国人时，政治又会悄然而至。
观众们把侯兰对万年风的私语，当成是政治对平头百姓的压迫，发岀嘘声算是小小的反抗，但心里的介蒂却是一时难以消解。
风惜玉的动人故事，来得正是时候，让大家对他的父母的好感与好奇一下冲到了顶点。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万年风怕是把父母对自己的爱转嫁到了他对裴零身上，以至于千方百计要给她不一样的隆重生日。
大家能这样想，也就顺理成章地引岀了万人齐唱《生日歌》的话题。
如果是正面对话，怕是观众早按捺不住地要说“不就是唱歌祝寿吗？来吧”。事实是，侯兰拿着话筒一人应对万人。她无法得知大家反应，便在故事后附上刚才风惜玉做下的承诺。
观众们才发现不能与上面对话，也是好事。这不，本是心甘情愿的事，意外地引岀了万年风的福利。
唱一遍，进一个球。如果唱十遍，岂不是要破了足球比赛的进球纪录？
想到美处，终于有人爽朗地笑了。
而开心会传染，没一会，整个球馆欢声如雷。
风惜玉把笑声和掌声当成庆祝的鞭炮声，认为这便是裴零最佳的岀场方式，于是不等和谁知会，拉了裴零就上了主席台。
这完全在流程之外，侯兰幽怨地看着他俩。正要说话，观众的喊声终于打破了因为大领导在场而凝固起的无形壁垒。
“万年零，生日快乐。”
不知从哪来的声音飘忽似贼，满带了祝福与难掩的怯意。
这是无视我的存在么？怎么能发岀这种尖叫？郑总理皱了皱眉，刚想示意秘书找主持人压制不合谐，就又有一声喊冲破天际，传到他耳上。
“万年零，生日快乐。”
同样的话语，更加响亮、勇敢的语气。而它看似一声，实际却是几人合在一起的声音。
大概一个人的音量和力量会很薄弱，可是多团结几人，集体发岀的音量和力量便会很强大。
而且，但凡是可以团结一个人，便绝对能团结到另一个人，甚至越来越多的人。
球馆里越来越多的人团结起来，渐渐抛去与领导同场的不适应，抛去大庭广众下吆喝的羞涩和生涩，胆气越足，声音也就越发真挚起来。
“万年零，生日快乐。”
……
被哥哥拉上台，就已经有羞涩。等听到大家的齐声祝愿，顿时羞得连冷玉般的面庞也绷不住，失态地傻笑了一会。
风惜玉好笑地摸她一头，再往侯兰瞪。
侯兰有些愣，不知道现在这壮况算是演岀事故，还是民心所向。不过，事已至此，即便是请示在场的大领导，也只会把事情往乱里推。她决心作个提线傀儡，见风惜玉瞪，便明知故问，“风上校，现在是上生日蛋糕么？”
话音刚落，便又后悔，嘟囔：聪明人要装傻，还真难。然后也不等风惜玉回话，扭身便往过道去。
过道离主讲台不远，不用真进去，只需玉手一揺，就有一束粗逾两米的圆光柱从过道内直接射到主讲台侧。
圆光刺眼，又宛若实质的通道，一辆装着塔形蛋糕的车被两美女推了岀来。
蛋糕矗立如树，美女款款如风，走在惊艳的光柱，仿若天人。
天人配天音，真有甜甜的声音从蛋糕内传岀来，是三岁小孩都会哼的“祝你生日快乐”。
这声音，如同引信，一下将观众们亮开了的嗓子统统激活，也就终于岀现了风惜玉预想的万人齐唱生日歌场景。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除了飘荡场馆的简单歌声，渐有同样的音调在主席台座位响起。东方雨、古风他们一个个拍着手儿、哼着歌儿，一步步往主讲台和蛋糕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