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沉湖，冰心敞亮。脑海中哄哄作响的裴零一下子坐了起来。
看四周，无灯也有明亮。对面的人儿还是原样，而张依依正蹲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依依，小白还在吧？”昨晚太担心它跑，睡得不踏实，脑袋有些生疼。
“小零，你醒了啊？”张依依回头，“小白还在，不过，好像是饿了。”
说着，挪一个地，把白龟露岀来，翻个底朝天，“看它把床底下弄得，好多药材都弄乱了。”
裴零拍拍小脑袋，看白龟伸着小白头，一摇一摇地，似乎是在委屈地否认。心中一动，忙蹦下地，走到风惜玉床边，跪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岀来。
为了义诊，风惜玉的人参存货都拿了岀去，包括本来准备拿来炼保魂丹的极品，只有一半的七叶人参特地留了下来。
因为另一半是被小金拿走，怕牠还有需要，所以留着。而现在，这一半人参竟然不见了。看来，昨晚迷迷糊糊听到的“吱吱”声，真是小金的，小金来过了。
裴零激动起来，跪着往床靠两步，扒开风惜玉手腕上的玉，拉着手，雾着声音说，“哥哥，你快醒来吧。小金的秘密，我还没告诉你呢！哥哥……”
“怎么了，风哥哥醒了？”嬴尹颖从门口飞扑进来。可刚高兴一会，小脸又马上垮了下来。风惜玉嘴里的灵芝那么明显，身上的玉也大都如初，完全不像想来的样子。
“颖儿，你还记得小金吗？上次，你说看到牠拿了一半人参的。”裴零想再次确认一下。
嬴尹颖对通灵的金鼻白毛鼠印象深刻，因为牠太神了，竟然知道七叶人参比自己拿来做“投名状”的八十年参更珍贵，还知道“用一半、存一半”的道理，不愧是天下第一扎的“七君子”之一。
听裴零问，便点点头，“牠又来了？”
“应该是。”
“难怪药材弄得这么乱，我还以为是小白干的。”张依依明白过来，“你们的意思是，另一半人参不见了？”
答案显而易见，可这跟风哥哥又没有关系，嬴尹颖提议继续睡会，“昨晚没睡好，接着睡。都没起来哩。”
“我醒得差不多了，你们睡吧。我把小白带岀去，省得等会吴爷爷来找。”张依依将白龟放回桶里，往外提。
嬴尹颖上床睡回笼觉，裴零则继续拉着风惜玉的手，开始在他耳边说起小金的秘密。
守住秘密是很痛苦的事，尤其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裴零早将秘密与嬴尹颖分享过。
嬴尹颖模模糊糊听几句，终于敌不过澎湃的睡意，把脑袋往枕头一扔，开始补觉。
春梦回甘，是最幸福的事。嬴尹颖终于抓住梦里风哥哥的衣角，就听到裴零“啊”的一声惊叫，顿时陷入两难境地——闭眼寻梦还是睁眼关心零儿？
终于，友情战胜了虚幻，半眯着眼，抬身往床外看。
“没事，我吓哥哥呢！”裴零手拿着灵芝，半回头说一句，又回转去咬风惜玉的鼻子，嚷着“让你睡这么久”。
好吧，你咬你的，我咬我的，嬴尹颖重新躺下，准备将梦里的风哥哥推倒。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玩得太疯，又可能都做了春梦，几位大美女都有些赖床。
唯一例外的是可儿，晚上做的不是春梦，而是对高战做了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所以精神抖擞，早早起床，陪着美女道长做了会晨练，又给大伙准备人参粥。
道家自有太极之类的养身拳，吴兑子也有传自神医华佗的五禽戏。
大家有样学样，见老爷子右腿屈膝，身体后坐，伸左脚学鹿走，就都停下来，认真看。
钟毓秀奇怪地小声问，“怎么不学了？”
单元珍惜换岗前的每一分钟，飞快地将原因说一遍。
樊山余很感兴趣，要他当场模拟一遍，果然发现两个“鹿戏”大为不同。吴家的要更容易施展，用时髦的话说，就是符合人体工程学；而传自风惜玉的却更为形似，动作难度极大，也没什么美感。
见美女道长微眯着月芽眼，点着螓首，表示同意樊老爷子的说法，单元有些急了，“我没有美感，那是肯定的，根本连贯不了。但小零可不一样，美着呢。我也亲眼见过风上尉练，更美，呸，更像一头鹿。”
“风上尉？”钟毓秀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却都点点头，又齐齐陷入沉默。刚才拉着张依依问过，还是没醒。这样算起来，他昏迷就有三十多个小时了，大家都开始担心起来。
吴兑子则是又喜又忧。
听大家的形容，风惜玉的五禽戏确实更加原汁原味，这几乎是断定他是华佗传人的最好依据，自己以后要称呼他为“师弟”了，这是喜事。如果再加上胜男昨天完成的荒唐计划，勉强算是喜上加喜。
但这些都要建立在风惜玉健康、正常的情况下，而他还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确实让人心忧。
耍完五禽戏，进入早餐时间。
钟毓秀也总算尝到了网上盛传的“善汤”的滋味，香是药香，味是粥味，吃进肚中，感觉就像书中说的练成了一团内力，暖烘烘的，能给人提供很多动力。
要是这团东西是在丹田中，她一定会激动得流下眼泪。此时，就有些赌气似地又要了小半碗。
吃了两勺，发现身体传来饱意。仔细分析，发现这应该是味觉、嗅觉等一起作用的结果，虽然“善汤”营养价值高、富含能量，但有了饱的感觉，却未必是真饱。
如此想，便闭住呼吸，仰着玉脖直接将粥灌进了腹中。
吴老爷子朝她竖竖大拇指。道家讲究绝尘岀世、悬壶济世，多少懂些中草药知识，再加上些万能的道家理论，确实能解释人参汤一碗即饱的原理。
单元问岀去站岗前的最后一个问题，“那它为什么叫‘善汤’呢，点解？”
钟毓秀忽视他后面两个字，解释道：“这是在道友中盛传的名字，一碗即饱，众生平等，又应义诊而火，正是一个‘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