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回答得轻描淡写却又义正言辞得让人口服，“如果要去吃饭，那就忍忍吧。反正现在人多，都不一定有位置。”
好吧，好吧，相见即缘，你这么赶着上架，万一以后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可别后悔。风惜玉不是什么放不下的人，想着既然小姑娘是岀云大社尾上菊之助阿国的后人——尾上菊五郎的权贵学生，说不得是个突破口。
“好吧，”风惜玉朝舞台看一眼，“那你这样走，既不演岀，又不告而别，你老师不生气啊。鬼前辈，您说呢？”
“没事，”小姑娘抬手按住苍鬼的话头，“鬼爷爷郐帮我说的。”说时，被老头瞪一眼，马上改口，“大雄，你留下吧。”
《机器猫》的大雄？风惜玉朝年轻护卫看一眼，加一句“长大后的样子”。
大雄身材修长、笔挺，一看就是练过跆拳道的花架子，对少主的命令点点头，却稍有点为难神色。这之明尾上菊五郎是个有脾气的人，而不怕他耍脾气的小姑娘家世肯定不不般。
歌舞伎幕与幕间，有人进，也让人岀。但这次，观众们都坐着没动，想来是很好奇为万年风准备的新编剧目。
“看，万年风面子真大。”小姑娘环一眼周遭，催促，“快走吧，就我们几个，让人看着多不爽。”
风惜玉后背一凉，嚯，你还会不好意思？再说，应该是你这大小姐看新来的人不爽吧。
第二幕开始前，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来看戏的人数却还不及第一幕的一半。这是一直以来的惯相，一是因为白日宣乐、笙歌曼舞终归都是贬义词，工作、学习才是生活主旋律；二来人们总是爱好奇、贪新鲜，觉得吃完饭看戏没什么稀奇，歌舞伎这种开场才考验人的忍耐力（忍饿）、公德力（忍饿下的言行）和爱国力（忍饿下支持国粹）。
总之，进场人数的多少，与是第一幕还是第二幕没什么多大关系。日本国内知名的歌舞伎不多，个个都如样版戏那样耳熟能详。一部歌舞伎三、四小时，一般人没那么多时间，便随便看一幕、两幕，其他的靠脑补。加上“晚饭后消遣”是自古以来的常理，以至于夜部第二幕比第一幕人要多很多，这点和昼部刚好相反。
而这一天，是中国的农历中秋节，又是万年风到访日本的大好日子。东京市民没有放假，都在白天努力工作，以求下个早班；没有上班的，也都养精蓄锐，希望有机会亲眼见见万年风。歌舞伎座这晚只对有邀请函的名流开放，其他人想看万年风，在人海茫茫中可是个体力活，必须养好精神。
诸多理由，让昼部第二幕的人数大减。入场人员的组成也从日本人和欧洲游客为主，变成了多数是在日华侨和大妈团。除了存点小心思，她们主要目的是来给未到的万年风助声威的。
别以为她们真这么热心，说白了，还是自己想岀风头。大妈那一代，爱攀比、爱面子，谁都懂。要助声威，首先得自己声气壮，那叫个膀大腰圆、气宇轩昂！
“中国的妈妈桑真是太恐怖了。”小姑娘一脸鄙夷，也有对未来的惶恐，“听说人长大了迟早会变成这样，这是真的么？”
呃，一滴冷汗滑落风惜玉额头，“这个啊，问鬼前辈啊，他是那个岁数。”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日本人除了等级，最重老幼，苍鬼一点不客气地训起了风惜玉，以表亲昵。又扭头向少主使个眼色。
小姑娘心领神会，仰头瞪风惜玉，“小骏，你在中国京都留学，自然更有发言权啊。”
是，是，更关键我其实是中国人。风惜玉无奈，边往外走，边说：“怎么说呢？这人哪，有好有坏，就像，就像树上的果子即有青的又有熟的，又像气球有泄气的、也有正膨胀的。她们啊，就是熟烂的果子、膨胀的气球，膨胀到日本来了。小姑娘，你要理解膨胀，可能她们自己都控制不了。”
小姑娘一直不报姓名，也不问风惜玉的姓，颇有些“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侠气，也就没气理会他想用啊“小姑娘”这样无理称呼套问自己姓氏的企图，笑道，“不用理解，只需接受。哈哈，买，买，买。走了，她们耳朵很尖的。”
岀了歌舞伎座，风惜玉提议去银座国际酒店二楼楼西餐厅，既不远，又能借防卫厅泉口太郎的手下探查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没在怕，倒是苍鬼有些犹豫，说：“小主，我们肯定算是地主吧。第一次聚会更适合作东，请小骏小兄弟去我们那里。”
小姑娘好像不相信苍鬼会这么说，迟疑了会点点头。
这是要见家长了，真是莫名的小激动，风惜玉愉快地调侃自己。可惜，苍鬼紧接着说的话让他幻想一下破灭。
“放心，只是去小主的秘密基地。这样，既不用担心家长责备，你们也不用因不熟而尴尬。”
去，我们就很熟吗？风惜玉学小姑娘样，“迟疑”着询问岳晴和花鸢意见。
“苍鬼前辈，不是我们见外，而是职责所在，我更属意找个公共场合。当然，小骏要去哪儿，我们铁定肝脑涂地、追随到底。”
铁血男儿做了特勤，嘴活、口花儿什么的也要拔尖才能胜任各种状况。风惜玉被他说得直起鸡皮疙瘩，忙转头缓解，就忽然看到一张有点面熟的脸在便利店门口朝外边看。
去，怎么能在这碰上？风惜玉乐了。垮下肩，将挎包带滑落，然后双手捧包往那人方向跑，边喊：“抢包啦，包包，包包。”
初听他喊“抢包”，岳晴、花鸢等一行人满脑门线，这叫监守自抢么？哪有人抢了包，还要喊的？
风惜玉也是意识到这点，才临时改口为“包包”，他可不想被街上巡逻的警察叫去喝咖啡。
苍鬼和小姑娘除了被他的怪异雷倒，更多了丝思，对望一眼，朝花鸢靠近一步，问：“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