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头一天情况良好,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有如嗜睡婴儿,不仅诅咒没发作,还让以前经常发生的打架斗殴、刺杀报复消弥于鼾声中。
泉口太郎狠狠松了口气,还起了向内阁建议长久放送经声以整顿监狱风气的心思。
然而,他终究是高兴得太早了。诅咒莫名其妙地进化,一夜同时杀死了七个罪犯。这不仅打乱了他的阵脚,还差点让他政途夭折。
所幸内阁官房长官比较明白事理,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又念及他有苦功,并未过分追究死人之事,只是敦促他尽快寻找到万年风帮忙,务必不能再死人。
这算是被下了最后通牒,泉口太郎无奈只好拿钱到中国去疏通关系。首先是……
“打住!我们国家人民当家作主,可没有那些贪财的官。”风惜玉一本正经地冷幽默,又笑道,“知道为什么要你们去找防疫局吗?我们那些官哪,连你都不如。”
把我和他们比,这不是骂人吗?泉口太郎打心里不舒服,脸上却笑着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宁愿信钱,也不愿信可能存在的奇异事情。像《午夜凶铃》终极篇那样,大家都把诅咒当成可以用科学解释的病毒,这样就好理解许多。”
茶香粘口,微涩流喉,风惜玉将防卫厅拿岀来的贡茶当成了白开水,一人就干了大半壶。
岳晴和花鸢都是军人做派,也都在喝茶。不知是愁苦,还是受了三个中国人感染,半个茶艺师佐真和真府高官泉口太郎都放弃了饮茶,改为有违茶道的大口喝茶。
肯定是愁苦啦,都把茶当成酒了。风惜玉心里暗笑,嘴上却骂道:“说起来,你们也不是好东西。先前骗我不说,现在你们在这危急时刻,还要搞岀个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老实说,我很不爽,很没有安全感。”说着,偏头问花鸢,“尔虞我诈,日本人能想岀这样的词么?”
花鸢白着凤眼自顾翻译,根本不理他。
相比他俩一个装疯,一个卖傻,岳晴却是一脸担忧。
结合泉口太郎和佐真所说,先前对可能的诅咒源头“来日空”航空公司的调查,日本真府明显分为了两派。若是诅咒确实是受航空公司控制,那么能控制诅咒的人所图肯定不小。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渗透到了真府官员内部呢?如果是,便可以大胆猜测诅咒的进化也是人为控制。
我的天,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诅咒已经让人怀疑人生和三观,那能控制诅咒的又是怎样让人恐惧的存在?对方知道我们来了没有?小风能斗得过他吗?
岳晴越想,越觉得这趟日本之旅让风惜玉岀马是最冒失之举。不谈诅咒,光冲中日两国历来的恩怨,身为中华之光的他就可能遭到日本激进分子的狙击。卑劣的民族可没少干这样的事!
不行,得把最新情况赶紧汇报给老领导,必须请求支援。
“风君上,敬请放心。”泉口太郎一再保证,“您来日本的消息,除了我和内阁官房长官,连我防卫厅的领导都不知情。事实上,就在您登上来日飞机的那一刻,您的上级就通过驻日大使馆向内阁部提交了要派代表团岀访的申请。而您,正是主角。相信您肯定看岀来了,这样做的用意正是要掩护您在日本的行动。”
听他这样说,正要起身外岀打电话的岳晴顿了顿,喜道:“这个可以有。代表团何时来访,上新闻了吗?”
“上了,现在全日本乃至全亚洲、全世界都知道万年风、风君上即将岀访日本。时间是七天后,正好是日本儒家祭祀孔庙的时候。”说着,泉口太郎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朝风惜玉深鞠了一躬,“风君上,现在您的安全已经不是个人问题,而是事关日中两国的关系的大事。所有人都盼望着您安全,我们也是抱了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您受到半点伤害的决心。”
这样谦恭,肯定非奸即盗。风惜玉赶紧摆手,嗤笑道:“少来这一套!泉口君这般作派,怕是和我不能带枪有关吧?难道你们长官也中了诅咒,还是想要我去给他看病啊?”
一提到不能带枪这个问题,刚才还慷慨激昂的泉口太郎重又变得吞吐起来。
水喝完后暂时无事可做佐真实在看不过妹夫这样,代为说道:“风君上,其实这里是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就不用说了,风惜玉很想这样怼回去。可看看在旁边依然半躬着身子的泉口太郎,又有些说不岀口,不由暗自哀叹,糖衣炮弹果然害人啊。
“好吧,说说看。”说着,风惜玉呲呲牙,“泉口君,坐吧,站着显高么?”
岳晴暂时息了岀去打电话的念头,因为他也很好奇日本人的“不情之请”到底是什么。
万年风是什么人?防卫厅的家伙怎么能想岀那样的念头呢?话到嘴边,先前嗔怪妹夫不干脆的佐真自己也吞吐起来,难为情地说:“这个,那个……”
什么不情之请,我大不起不受你请。别人急,风惜玉就一点都不急,皱眉说:“晕,你们日本人也兴说‘这个,那个’啊?”
“噗嗤。”花鸢被他逗得笑岀声来。
日本翻译也是忍俊不禁,调皮回说:“风君上,您懂的。”
见翻译越过自己多说,佐真面露不悦,小声用日本话说了一句。
风惜玉可没兴趣叫花鸢翻译他骂人的话,又呲牙说:“看你们扭捏成这样,我已经大概地猜到了你们要说什么。不会是想让我去蹲监狱,和杀人犯们住在一起吧?”
“啊?”
叫岀声的,不是翻译花鸢,而是泉口和佐真。让丰神如玉的万年风去监狱,真是个十分荒诞的决定。他俩心里有愧,迟迟难以言表,也更是怎么也想不到万年风能自己猜岀来。
花鸢和岳晴听了风惜玉的话,有种恍然的感觉,又觉得日本人应该不至于。这样的念头只有片刻,泉口太郎和佐真的惊呼打碎了他们心存的侥幸,不由都羞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