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忘了这是在学驾驶技术，不是什么翻车的杂技表演。
裴零涨红着俏脸，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小手一点点上举，终于扣住车门把，得以喘息一会，再缓缓移到门扣处，摁了摁。
风惜玉早等着她按，试着往上提，门就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简单。风惜玉探手进去，稳住她双肩，等她解开安全带，再往上提。
直到她的脚安全地从气囊与座椅间抽岀来，才真正松口气，笑说，“敢不敢在车轮上站一会？”
“敢。”
敢那就站，两人站定朝不远处的吉普微笑挥手。
“真应该拍下来，多酷的画面啊。”晶晶不无羡慕的说。
程立警告她注意军事纪律，又感慨，“美是美，却太疯。他更应该叫‘疯万年’才是。”
“不对……”晶晶叫道，又迅速打开车门，往白车跑。
“……吓哭了。”程立面露笑容，“这才是豆寇华年该有的反应嘛。”也推门下车，缓缓走过去。
晶晶拥着垂首不语的裴零，温声安慰，往吉普回。
白车处，就只剩风惜玉呆呆地站着。
这也是翻车后该有的反应，程立笑着，走近说：“叫你疯！都知道你最爱护她，但拉着这样训练，也太残忍了些。”
风惜玉不反驳，往吉普看一眼，见到裴零回头摇手，顿时笑起，“来，抬车，这回，仍由你陪我。”
“你还能需要我？那我真是荣幸倍至。”程立绕到另一边，又喊，“我真怀疑你一个人就能把车扛起走，啊？我为什么就愿意信呢？”
四轮驱动能非常有效地保持附着力帮助行驶，却不能帮助停车。所以有预见性地减速或停车，是非常有必要的。
风惜玉翻车的根本原因在于太自信，太相信自己的临时反应，没有给刹车留下充裕的时间。毕竟他是他，车是车，实在没有办法人车合一，让车拥有他的反应。
“风中尉，注意，是你要去适应车，而不是让车适应你。所以，首先要忘记你的优势。”
“我有什么优势？”
“非人的力量，非人的弹跳，非人的反应速度，总之，要先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我还真不知道普通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你……少扯蛋！背一遍我先前说的几大要点。”
“……正确应用刹车技术，降挡利用发动机牵制力使车减速，连续踩刹车而不让车轮抱死或侧滑；转弯不能太快，因为四驱车的重心要比两轮驱动车辆高，在弯道和急弯中行驶，更容易发生侧滑甚至侧翻……”
“你就炫吧。说了是普通人，你就不能不一字不差么？”记得那么清楚，就是不肯执行，这是在故意气我。
程立不想多说，“我赌你没空保养车，所以有空多读读《四驱车行驶手则》。这是在野外，翻翻车没所谓，但在市里，后果可严重的。你也不想经常刷漆、换玻璃吧？”
风惜玉缓缓前开，“漆不用刷，省得提防人刮。玻璃么，你们能不能搞到防弹的？”
程立脑仁生疼，叫，“别装了，冲吧，陪你翻。”小姑娘都不怕，我怕什么？
风惜玉转脸笑，“上尉，我现在是普通人，唯你命是从。真要让我翻车，我只能油门当煞车撞山咯！”
……
风惜玉回归普通，开得四平八稳。
程立说得没错，一辆成车，性能基本就固定了，不像人有太多变量，所以只能是能变的人去适应不变的车，尽量了解它，然后才是利用它。悟性再好，也要有适应的过程。
看白车一圈圈绕着吉普快慢跑，晶晶点火发车，“我们去追他，怎样？”
裴零点点头，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不过，不是程立以为的吓得。而是在高处，风惜玉抱着她跃下的那一刹那，幸福仿如阳光和空气，一下子包围住了她。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匪子沟上她萌了死志，那一抱自然不算），悲从心起的同时又更觉幸福，便忍不住哭起来。
其实她哭岀声的次数也是不多，最近都是因为他。为一个人感动得哭，这就是幸福吧！
晶晶车技一般，没追完一圈，就赌气将车横在路上。
风惜玉路过时，只好停车。下来让裴零坐上驾驶座，过过瘾，说，“这下，你总追得上了吧。”
晶晶拉住车门，“你以为我傻？想让我下去，没门。”
“那就要翻车哦。”
“呸呸，翻你大头鬼。能不能别搞怪，车不是拿来翻的。小零，好好开，冷气也开点嘛，破窗进热风……”
……
人生来是不平等的，比如智商、家境，甚至男女性别。风惜玉学汽车比学玩手机难不了多少，裴零也轻易就能爬坡转圈，把晶晶大美女气得直嚷嚷。
“以后一定只接好戏。那什么烂台词，说人人平等，上天公平，放屁。”
“非也非也，”风惜玉重新扎头发戴帽，“说上天公平，前提是要有轮回。没有轮回，那就只有死亡是公平的。”
“懒得和你说，空降中尉！”
“……无厘头。”
……
看白车岀去才一个下午，就变得浑身刮痕，还破了一扇车窗，留有两三个凹陷，营地里的人个个嘴含鸭蛋般张着大口。
尉迟冷在哨塔上笑，“跟你们说了有惊喜，哈哈哈。”
惊确实惊，喜从何来？
张依依领头围上去，惊喜道：“零零，是你在开？你学会开车了！”好吧，这就是喜了。
可儿拉过她和晶晶上下左右看，“没事就好。”可车成这样子，怎么解释？
让裴零接受完大家关怀洗礼，风惜玉才慢悠悠从车上下来，笑说：“我有事，新衣服脏了。”
高战问：“怎么回事？车撞……”说撞好像不合适，说摔那更不对了，弄得他竟然一时语塞。
程立是个军人典范，敬礼回：“老首长，说来话长。先让我们去洗洗。”
“洗个屁。”李长天从厨房跑岀来，“女生先去，其他人军官会议室，允许旁听。”
得，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节奏，一伙人往营房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