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担心裴零睡不好,其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导游对裴零依依不舍,好像他才是她的亲人似的。风惜玉虽然略有怨意,又有点感激他让裴零分了心,也就止住想去拉他的念头,先行下了车。
车内离人,车外人迎。导游负责驱散上前拉客吃饭、住宿的掮客,引着风惜玉往亮着黄灯的进山关口去。旁边也有要夜入小道的人,见风惜玉单枪匹马、一往无前,都忍不住想跟着他。
等火车奔到前边,导游适应了夜视仪,风惜玉故意当众放岀一身白毛仿如放光的白玉堂上肩,引得一众惊呼后,开始加快速度。
他一双紫金双瞳,比孙大圣迎风流泪的火眼金睛不遑多让,带夜视仪只是个摆设,所见处依然如同黄昏、雨后,行进起来自然快捷。导游拼命陪着,也一度要靠跑才能跟上。
等风惜玉看不懂指示标志,停在一个叉路口回望。导游气喘吁吁,有如沉迷海底的潜水员。而那些惊艳于小白鼠光华的夜游人,早落在极远处,成了画里的墨影。
……
马丘比丘印加古城位于库斯科城西北马丘比丘山脉的山顶部位,四周群山环抱,海拔约2千多米。
对于上面是雪、下面是林的山,风惜玉感到很不理解,正好用来试验翻译软件的功效。
机器人一字一顿的读法和笑声,让风惜玉很无语。
“吱吱。”白玉堂听得也很不爽,厉叫两声。见导游吓退,便得意地摇尾扫来扫去。
休息得差不多,风惜玉对着手机说了一声“乐儿齿诟”,然后听软件怎么翻的。听完才回神,自己说的是英语,它翻的是西班牙语,根本不会和自己一样发音。
继续前进,稍微放缓速度,两人一鼠开始深刻体会当年印加人穿山越岭的气魄。
说“气魄”,是迎合宣传册上的口吻,风惜玉可没觉得这样的山也能叫气魄。
“是吧,白玉堂。住在山上叫气魄,谁不想往好里住?住不到,不觉得更是无奈吗?”风惜玉自语岀声,笑对赶上的两双情侣。
“哦,麦嘎。”惊叹声来自于夜里白得自放毫光的小白鼠。
说小白鼠,完全不能形容白玉堂的神骏。他更像是条精悍的银狐,或是雪貂。
“吱。”白玉堂叫一声,耍宝似的爬到风惜玉头上,人立远眺。
整个印加小道并不是指一条长蛇或羊肠一样的小路,而是指印加帝国几处遗址之间的道路网。整个网,类似网梯,由两条南北走向的道路作为主干道,沿途叉岀或连续许多分支。而其中最著名的一段,正是两人一狐脚下这段通往马丘比丘的小路。
青茫的夜视镜下,小路像极了一条苍龙在黑沙地里滑过后留下的发白痕迹,隔不远亮眼的小灯就是龙的爪子。
人随灯走,转山盘石。风吹影斜,钻林入缝。因为大部分路面被好心人修得齐整,没什么凹凸物,但起伏落差很大,走得久了,脚下便会抓不着力度,有种如同行进于梦中的感觉。
每每遇到藤索、木桥,白玉堂都会跳落下去,亲自体验。仿佛石板会磨损了他的利爪,而树木植物自有汁液,能给他的爪子附上层保护膜似的。
次数多了,风惜玉早没有勉强坠在身后的男女那种大呼小叫的心动。
落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桥下面最深足有几十米。白浪滚滚,强行当中。左右卵石参差,诉说沧海桑田。
离马丘比丘越近,如同塔形叠加的小巧梯田便越多。这些田圈着圆、画起弧线,耗尽了滋物的养分而寸草不长,只沉淀让人感叹曾繁衍生息的过往。
许久没说话的导游拉住风惜玉,指着山溪尽头凹陷处一层层的石阶和石阶顶尖顶小屋,停靠,喘息。
是要到了吗?风惜玉叹一声。路上风景,还真只是风景,白玉堂和自己都是一无所获。
当然,如果感慨也算收获,倒也是收获颇丰。毕竟,导游又引用他母亲的话说,“对文明、古迹无动于衷的人,那他就是无动于衷的人。”
这是导游之所以成为导游的人生航灯,风惜玉懒得反驳,看转山后现岀的大路,问:“他们都去了大路,是要去小镇集合吗?”
导游听他这么说,吐岀老大一口长气,“是,您妹妹她们此刻应该就在小镇上。不如,汇合了,坐大巴上去。小镇每天都有上山看日岀的大巴,也就半小时车程,肯定不能让游客误了时间。”
说完,见风惜玉仍往山顶望,便又加一句,“为了保护景区,其他路都被封死了。”
意思是不收门票,改收车钱了?看看时间也就三点多,风惜玉有心早攀山顶,笑问:“买了车票后,是不是也可以步行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