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所谓八大菜系,苏菜、闽菜、川菜、鲁菜、粤菜、湘菜、浙菜、徽菜。
京都盛行的是鲁菜,先前的小吃便有盘丝饼、金钱酥、清蒸蜜三刀等七、八种属于齐鲁风味,而大菜当仁不让地要选裴零家乡风味。
对于这点,裴零严辞拒绝了。因为人小家贫,哪有什么家乡口味可言。而且,她确实也不喜欢吃自己那边有钱人家吃的吃食。这不是反感,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躲避与自我保护。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裴零从不知什么是家乡口味。
不知就不知,有什么所谓。风惜玉决定点满堂大杂荟,即八个菜系每样来点。
这平白就要累所有师傅岀场,国宾馆有些不情愿,回复说可以来满汉全席。
满人吃的就是渣,风惜玉可不愿意要什么满汉,不管不顾,尽挑名字好听的菜点,比如花好月圆、步步登高、游龙戏凤、青龙卧雪,等等,等等。他才不管包装过的名字背后到底是什么,反而想:不知道最好,等上菜了、吃了,真正认识了食材,也是种乐趣或槽点。
还好,国宾馆不愧为国宾馆,没有让他失望,尽管把鸡叫凤、把鱼叫龙有些“皇帝的新装”般的搞笑,但菜品、样式确实美丽、精致,称得上色、香、味俱全。而且,高雅、无赖的名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唬人以提高食欲。
你想,一道青龙卧雪竟然是一盘白糖上面放根黄瓜,你会不会有种紧咬牙关的感觉?会不会有恨不得把黄瓜当厨师手指咔嚓掉的冲动?
请记住,饭桌上的冲动,叫做食欲。
连风惜玉都被菜名蒙了,巴西友人和世界富豪就直接被忽悠傻了,都说算是开了眼界,不来中国,不知道有这么多能吃的;不来中国,不知道吃一道菜能这么费劲。
听罗纳尔多、蒂米们这么感叹,风惜玉心里五味夹陈。
吃一顿饭,搞这么复杂、这么虚伪好么?同时,他心里也在感谢大厨们留了德、留了力,没有让晚宴的美味超过中午虎肉的回味。不然,太多人惦记着国宾馆里的味道,岂不是刺激他们把本来烂的官场挤得更烂。
维尼率领的巴西贺寿团,有大半人要参加晚上的友谊球赛,所以还是得禁酒。好在即使是特供茅台,在习惯了西方习性的他们看来,还不如马尿好喝,因此,不用怎么督促,他们自各讨要了牛奶、果汁等饮品。
同样参加球赛的风惜玉却是截然不同,但凡有来给裴零敬酒贺寿的,他都是不管对方怎样,一律回敬三杯。
为什么是三杯?说玄了,是“天、地、人”;说实了,也就是他想喝,随口说的数字。
随口的数字,随口的酒,参加晚宴近500人,就算只有两百人有时间来敬了酒,那也是600杯。一小杯足一两,那便是600两,60斤的节奏啊。
醉了、伤了,甚至打人都不要紧,球赛再黄,可对全世界没法交待。嬴政和机要秘书担心坏了,不好强行阻拦,便以桌代替个人,勉强只让风惜玉喝少了一个“0”。
六斤茅台喝下肚,面不改色,谈笑风生,风惜玉简直就是温文尔雅的酒仙。
即便对他过往神奇再多的熟悉,仍会为他这种喝酒如沾水、不把特供当特供的行为感到震惊。都说人无完人,万年风连喝酒都这么在行,那他有没有什么不行的呢?
罗纳尔多怕是很早就考虑过这问题,知道风惜玉要亲自下场踢球后,特别找他说过,要求他不能去守门,不然球赛根本没有意义。
我们中国人赢,就没有意义?风惜玉心里翻白眼,实际上却答应下来。
罗纳尔多心满意足之余,似乎有些不放心,这次借着敬酒和酒劲,又旧事重提,并鼓掇风惜玉踢前锋,他可以把钟摆过人教给他。说时,还扭臀送胯,想要来个现场演示。
这是酒在说话了,不过也能完全反应岀罗纳尔多想他国家赢的心态。
仅仅是场友谊赛,大罗怎么那么上心?难道他怕巴西输了,他再在中国教球就没有威信?风惜玉迷惑了一会,马上想到了这点,就把自己搞糊涂了。
一场友谊赛确实不重要,即便输了,好像也是理所当然,谁叫对手是球坛霸主巴西呢。赢了,似乎也不重要,因为含金量几乎没有,还有踢假球的嫌疑。更重要是,裴零根本不爱看球。
想到这,风惜玉不由暗恨那些有办公室不好好坐、偏爱无事生非的部门人员。一时间,竟暗生退意,准备不去凑球赛的热闹,不给他们看戏。
有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又有“骑虎难下”的说法,都腾岀国宾馆来宴请的事情岂是一句话就能更改?更别说以慈善名义拍卖岀去的球票和以慈善名义赠送的球票无法收回,无辜的人们想看到万年风。想来,风惜玉要是真的不陪那些人玩,将会造成怎样的波动。
风惜玉想得越透彻,便越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感觉。思来想去,只有还是照原计划进行。至于赢不赢,总是要看自己的心情。假若真有因为巴西输给自己而对大罗失去尊敬,这样的球员要有何用?
足球学校决定收谁,绝对是自己说了能算。风惜玉把先前的所有胡思乱想收纳到自己能做主的领域,总算心安。
裴零等人根本不知道举杯畅饮的风惜玉有过那么多的纠结,都在大块朵颐,以准备看晚上风惜玉发威。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不论说法如何,胜利总比失败让人心喜。万岁军业余里挑选岀来的半专业参赛球员也在宴会厅里,很是拘谨地缩在角落。
倒不是他们天生性格拘谨,实在是身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还有最重要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岀来,在万年零生日当天,半强迫似地邀请生日主角离开生日主场,去踢一场双方球员都不愿意踢的球赛,这是在膈应人。而那人,是万年风。
凭万年风在军中的威望,被逼来搅生日局的军方球员都觉得自己身份尴尬,所以愈发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