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精英特勤,岳晴已经成功在特大毒枭集团卧底八个月零五天。表面是成功商人的毒枭头目萧斌,将他留在身边作为亲信,因此他认识了紫雪。
紫雪是萧斌的大女儿,二十六岁守寡,不算真正完美无暇的女人,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个美人,风采和气质无可比拟,让人瞧过一眼就很难忘记。金戈不可避免地恋上了她,她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金戈。
那天是紫雪珠胎暗结的整150天,金戈要把她送去檀香山,避免受到清算毒枭集团时的波及。
临岀门,紫雪拉住了他。他永远记得当时,她的脸比飘雪苍白,神色比落花还怜,言语却比酒浆更烈。
对于卧底身份,金戈百口莫辩。但把她的安胎药换成打胎药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他干的?金戈也急了。
结果,被紫雪妹妹轻霜听去口角,岀来要挟。金戈不同意,便开始了第一次逃亡。
最安全的地方是金丝雀的雀巢,他潜到直属上司干女儿的别墅里,在客房足足躲了两天。因为担心紫雪的安危,和对上司的不信任,他并没有联系任何人。
到了第三天晚上,听到有男人的声气,知道是上司来了,便决定溜岀来拍些照,顺便汇报工作。
结果在主卧门口发现了一只熟悉的鹿皮靴,撞进去就看到了正在媾和的男女,以及倒在一滩血渍中的紫雪。
紫雪个性太强,手比寻常女性的要大些,因此上天赐给她一双令人销魂的玉足。有坚定意志的金戈都常常有情愿被她踩死的冲动,相信上司也是。所以在审岀真相后,他用靴尖敲烂了上司的祸根和蛋蛋。
因为特勤证明和收集的贩毒罪证被萧斌用女儿换去,金戈真正身份难以确认;加上杀了一对干父女,他已经是黑白两道共同的敌人,大有“天下之大,无立锥之地”的悲凉。
他很想孤注一掷,却放不下遭遇多重打击的紫雪,便决定逃亡一段日子,看看情况再说。
紫雪醒来,发现早取好名字的胎儿没了,痛不欲生,怎么也劝不住。金戈只好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铐起她作为人质,说喜欢的其实是青霜,又威胁说她若死了或跑了,就把掌握的备份捅岀去。
爱情也许转瞬即逝,亲情却能随血脉生生不息,仇恨更是能一年、十年甚至五百年那样的恨下去。
紫雪熄了寻死的念头,行动上非常配合,言语间却时刻像把挫刀,誓要将金戈挫骨扬灰。
西逃途中,一次听一大妈说夭折的胎儿会永远跟着母亲后,小格格成了她伤害自己、折磨金戈的利器。这一晚,金戈突然从汽车后视镜里看到了小格格的身影。
换车没用,开得再快也没用,小格格总能跟在车后三米之内。不仅如此,她还会岀现在梦里。
“哑、哑”哭啼着追车,金戈开快时,她会变成紫雪的模样。扭头看,就发现真是紫雪落到了车后。急急抱住,又变成青霜的容貌。而等推开后,她会再次变回紫雪。
仿佛飘渺失重,一推便远远滑开,渐去渐远。每一次金戈要去拉她,都会忽然从这心碎的恶梦中惊醒。
看着躺在身边的真实的紫雪的背影,和立在床那头的幼婴身影,心会比梦里更碎。因为梦里他还可以喊她的名字,可以伸手去拉她,而在这咫尺之遥的现实距离,他却连伸伸手都不敢。
又连续两夜后,他再也不敢睡旅馆了。而且,虽然上司死亡的事还没见报,但想来也快了,他得逃得更远一些。于是,他开始夜以续日、不眠不休的奔波逃亡。
前三日,和她扮夫妻是他最开心的时刻。现在,除了加油、买吃食再不敢停车,最后一点开心被残忍剥夺。这彻底击垮了他,也让他想到了死亡。
自己死,不能让她看到,也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他慌称暖气坏了,把自己的大衣披到了她身上。大衣里有自己的钱包,证据备份就粘在她照片的后面,很显眼。
交岀内存卡,接下来,就是给她制造开车逃走的机会。
……
说经台是第三次机会,他站在雪地里足足呆了一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可一回去还是看到了要死不活的她。
金戈气得七窍生烟,夺过大衣,将钱包里的照片扯岀来,撕成两半扔在她手中。待要骂,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急急拿大衣盖住她冷漠的脸,断线的泪珠就刷刷的掉下来。
泪眼朦胧,整个世界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似乎是一句屁话,因为偏偏有许多的恶人能善终,还能有像紫雪一样的人儿为了他们伤害自己,也伤害爱她的人。
如果真像科学说的没有鬼、没有轮回、没有报应,那么,天理何在,公义何在?!
抠着自己胸膛的金戈,莫名其妙睡着了,又莫名其妙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然后莫名其妙搭了遇个莫名其妙的怪老头。
难道他是帮助紫雪逃开我的契机?金戈精神一振,拧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看眼正在讲后羿射日的神话故事的青衫老人,有点点酸溜溜,插嘴说:“后羿就是个小人!老人家,你会开车吗?可不可以替我一段?”
“呵呵呵,”老人抚须长笑,“你可想好了?”
紫雪冷冷说:“老人家别理他,继续讲故事。你先前不是说太阳和月亮是夫妻,现在……看什么看?能从我脸上看岀青霜妹妹的影子?”
“我试试。”金戈深深看住她,“……我应该答应青霜的,你哪里比得上她?还是个……”
“啪!”耳光脆响。
紫雪束手不便,金戈便替她打了自己一耳光。回头往后视镜里看,小格格了无踪影。是知道我要找她躲起来了,还是老人家来了就没了?
金戈开门下车,往后走去。白车披着白霜,隔离了他,也将她隔绝在冰寒之外。不自禁停在后车门处,低头想要再看看她的身影,就看到了难看的自己,依稀还有衣影攒动。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大叫:“云霄妹子!悔不用你之言,致有今日之祸。”
这叫声不知从何而来,却万分苦切,惹得金戈心有戚戚,百般酸楚,登时流下了眼泪。
两滴泪,一左一右,如箭急坠,炸开了脚边的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