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确实有车队行过这里，之后就朝东走去了。不过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估计你们也找不到什么痕迹了。”
猎户背着白日里打来的山羊，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山上走下，途中遇上越清秋和沈简师兄弟二人询问之前已经答过十几遍的问题，有些不耐烦地指着东面的方向对二人答道。
沈简看他这个态度，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师兄横过手臂拦下。越掌门向前一步，拱手答谢。
两个人继续前行，沈简忍不住跟师兄抱怨：“这些聚贤庄的人都已经告诉我们了，线索就断在这里，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慢慢走。”
“慢慢走？”
“对，何况你不觉得这里风景还算不错吗？……说起来当初你我下山历练之时途中好像也有一座和这里差不多模样的山峰，那时候我们经常出了这座山，又进那座山，每日风餐露宿，如果那时不是你……”越掌门唏嘘地回忆往事，似乎还是昨日发生的一般。但沈简却对那段时光没什么印象，唯一在他记忆里清晰的，是自己最后灰头土脸地跟师兄一起回去，被师父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两下戒尺。
说起来，也不知那戒尺是什么做的，怎么那般硬实？
越掌门在那边说着，沈简的思维却已经跳到了戒尺的材质。
【……你留意一下周围。】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沈简却没露一点意外，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这段时间这个“他”一直神出鬼没，沈简已经从一开始的要求出来时先发个信号到现在的完全面不改色。而那晚之后，“他”也一直没再出现……
沈简在心里和他对话，【周围会有什么线索吗？】
【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留意一下，万一会有呢？】
【……】沈简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似乎察觉到了沈简心里想要吐槽的欲望，无奈地解释道，【这样总比你在心里想那把陪伴了上一代六合门掌门几十年的戒尺到底是什么做的强吧？】
说的也对。沈简往两侧扫了两眼，真的瞄到草丛里有什么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甩出之前手里握着的什么东西。
咚地一声，似乎真的砸到了什么人。
越掌门反应敏锐，立刻拿着剑鞘朝那边横过去。
……
两个人对着被抓在手里似乎是被砸昏了头的兔子沉默良久，沈简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咱们今天吃烤兔腿？”
师弟说的，越掌门自然听从。两个人当下动手开始处理，越掌门打水的时候忽然对着一边处理内脏的沈简问道：“刚刚你是拿什么东西砸过去的？”
“……容博给你的那个聚贤庄腰牌。”沈简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幸好越掌门只是哦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师兄弟都曾经出来历练过，这方面经验丰富，不过一会儿便烤好了。
就在两个人在那边撕兔肉的时候，越掌门突然开口：“如果实在不想拿着容博的东西，把腰牌给我便好，不必……”后半句话没有说完，沈简却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口中的兔肉还未嚼碎便咽了下去，差点把自己噎到。
“咳咳……无妨。”
“……也好。”越掌门低下头，不再言语。
火光晃在越掌门的脸上，衬得他神秘莫测，沈简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
【他是你师兄。】
【我知道。】沈简觉得今日的“他”异常奇怪，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反复，低下头拨弄起火堆，不再搭理“他”。
【你仍然再生那天的气？咳……是我的错，实在抱歉。】
虽然说是道歉，但沈简从他的语气中完全没听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意味来。不过“他”如今在自己的脑子里，心里，不管自己干什么都尽在其掌握，而且“他”又和前世有莫大关系，自己也只能暂时臣服。
沈简在心里“唔”了一声，表示接受了他的歉意，记忆忍不住飞回了师兄声明要下山的那一日。
在师兄宣布要下山的瞬间，自己就已经做好决定，要偷偷跟在他的后面。不想在晚上自己开始简单收拾行李，“他”的声音却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
【你不能跟他一起下山。】
为什么？沈简在心里问道。
【这件事在前世并没牵扯到你们，现在突然改变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如今下山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方才可以避免世界线……咳咳，避免出更大的乱子。】“他”无意中透露出什么，用轻咳作为掩饰，沈简在嘴里重复了一遍“世界线”这个词，暗自记下。
【你错了，就因为这和前世不同，所以我更要去，这样才能够调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能保护好师兄。沈简从重生当日开始，便自认为比其他人多活一世，应该保护他们，所以把很多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现在师兄突然做出与前世不同的事来，自己当然也要同他一起，方便照顾。
“他”见沈简仍然固执己见，气急，【总而言之，你若是下山只会使后面的事更加一团糟。】
【到那时再说……嘶……】心脏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沈简忍不住弯下腰靠在桌旁抓着胸口，他知道，这是“他”在给予惩罚。
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一定会下山的。
痛感越来越强烈，从心脏到五脏，再到四肢，五官……沈简甚至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已经七窍流血了。
汗水浸透了沈简的衣物，他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坐在地上。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说完，那声音便消失了，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独留下沈简一个人大口喘着粗气。
“你在想什么？”越清秋看到师弟突然像着了魔一般愣愣地盯着自己，忍不住问道。
沈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许久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表示没什么后，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