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叹了口气,“这恐怕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啊?为什么?”族长都说的不算,这地方还有最高长官?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先例啊!”
儿子告妈,确实例子比较少,但怎么看结局都不会有多美好啊!我问:“于逸回来了,那李,李阿姨呢?”
老头再次叹气,“你们啊!你们的想法我都懂,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得在意这村子七百年来的规矩啊!三个大姓在这几百年里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能因为一个后生红了脸啊!”
这老头长得挺吓人,但是说出来的话,还真有点人情味,这一会儿一声叹息的,明显脾不咋地嘛!
我又问:“如果我大哥真的赢了呢?你们会怎么处置那些人?”
“如果于飞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用动手了。”
老头背着手,脚步没停,那本来健硕高大的身体,竟然让人看出了佝偻的意思。估计这和泰安平的小村,很久很久没发生过让人如此头疼的故事了。
我知道老头的意思,如果李春梅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许,也就没命享受余生了。
祠堂的门是大敞着的,于飞就在一个角落直挺挺的跪着,笔直的脊梁骄傲地表达着不屈。
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
我踏入祠堂,在于飞的身侧跪下身来,低声问:“你有多少把握?”
飞鱼一看是我,笑了。那泛白干裂的嘴唇扬起的漂亮弧度让我一阵心疼,我说:“你还笑?装可怜是不是?我不会可怜你的。”
他是不是在祠堂偷吃贡品了?“飞鱼,你老实跟我说,这祠堂里晚上是不是有狐狸精啥的给你送点心?”
飞鱼一脸懵逼,问:“啥?”
我说:“要是没有一个整天只能看不能吃的大美人在,你也不至于欲求不满到这种程度啊!”
飞鱼了然,笑说:“就是这样的,想当年,我就是用这招把你掰弯的。”
“无所不用其极的诱受啊!”我仰天长叹,还想当年,也不知道他这几个小时算一年。
“老子是攻,是攻,要不是老子体力不如你——你等着我的反攻。”飞鱼咬牙立志,还秀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
这动作本来很滑稽的,我也该嘲笑他的肌肉都是摆设什么的,但是应该的东西,我此时却应该不起来了。
我说:“那也要你能活下来啊!”
飞鱼的手放了下来,表情也不再是刻意夸张。
我又说:“咱们走吧!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原谅他们一次,放过自己一次。我觉得伯父在天之灵并不希望看着你们这么斗下去。”
“死尘,他不是我爸亲生的。我爸为了养别人的孩子把我送去寄宿学校,让我妈那么爱他一个女人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我不能原谅,没办法原谅他们。”
飞鱼的声音哽咽了。
我的喉咙也疼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于耀天早就知道于逸不是他的孩子,那他为什么还把自己的爱都给了这个别人的孩子呢?
飞鱼说:“如果,如果他们真的能跟我爸幸福的过下去,我也会试着去不在意。可是阿尘,他们杀了他,他为他们抛弃了最该爱和最爱他的人,他们竟然还要害死他。我不能放过他们,绝对不能——”
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嘶吼,我不由自主的哭了,搬过飞鱼的头,狠狠压在自己的肩上,我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趴在我的肩头,飞鱼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他说:“你是怕我死?还是怕我害死别人?”
“我怕你死,也怕你害死别人”,更怕你活在愧疚的阴影里。
飞鱼又说:“你跟我爸一样,都是烂好人。阿尘你知道吗?这样的人最容易让别人爱上,但也是最可恨的。”
我什么时候是好人了?
飞鱼不再说话,只伸出手死死的回抱住我,很久,然后缓缓起身,朝祠堂外走去。
我问:“你去做什么?”
他说:“做你想让我做的事。”
我想让他做什么?
我起身,跑上追上他的脚步,问:“你去哪?”
“去你想让我去的地方。”
飞鱼笑,春风拂面般的笑,然后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这真的是没吃没喝跪了两天的人?还有这话,啥意思啊?他们家祖上不止是武僧,这禅的智慧也玩的妙啊!跪了三天,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