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邱涛没有多话，立刻掉头离开。
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在路口拐角还停着一辆车，赵鹏程半躺在前座上，死死盯着昏睡的常征，将刚才的一切都收入眼，眉头深锁。
直到天边泛白，这才悄然离去。
到了上班时间，常征昏昏沉沉地走进派出所，正好看到六子戴着手铐坐在那接受盘问，不由得一愣。
六子眼尖看到他，立刻热络地打招呼：“征哥，又见面了。”
常征只得走了过来：“这次是因为什么？”
六子嘻皮笑脸地说：“有个小子不识抬举，给了他一点教训。”
常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能不能少惹点事情儿？”
“下次一定注意！”六子笑嘻嘻地应着，脸上却全然没当回事。
这时，昌武市公安局滨西刑侦大队长张秋峰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来到常征的身后。
常征听到脚步转身看到张秋峰，有些意外：“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的张大队长吗？怎么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地方了？”
张秋峰看了一眼六子，对常征说：“看清风向了？”
常征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不是还在努力学习张队见风使舵的技能吗？真是一技在手，吃穿不愁啊！”
张秋峰面无表情：“见风使舵也得看风有多大，否则随时有可能会翻船！”
常征话音渐冷：“那就不劳张队费心了！”
张秋峰盯了常征片刻，打开袋子，从中拿出勋章盒子：“你万里追凶，破获灭门惨案的二等功下来了。
由于你正在受处分，就不给你开表彰会了，由我来颁发，你整理好仪容仪表。”
“差不多得了！我都被你们流放到这儿了，还走形式主义给谁看？”
常征直接劈手将勋章从张秋峰手中拿了过来，径自回到了休息室。
百无聊赖般坐在椅子上，常征把玩着勋章。脑海中想起上一次在张秋峰办公室里的情形……
看着处分通报，张秋峰站在办公桌前，冷着脸训斥道：“你是人民警察，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
常征满脸不服，情绪激动：“我是警察，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
我爸的祭日，那个小崽子去他墓上泼脏水，不打他我还配做个人吗！”
张秋峰神情严肃：“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没有理由把人打成重伤！”
常征一怔，随即矢口否认：“不可能！我只是教训了他一下，绝对不可能重伤！”
张秋峰拿起一份《验伤报告》丢到他的面前：“医院的证明在这儿，能错的了吗？你自己看！”
常征迅速地扫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不由得怒不可遏：“这是诬陷！”
张秋峰却不听他解释：“不要再说了！上面已经决定把你调离刑侦大队，等待处理结果吧！”
常征大声吼道：“张队，你是哪头的？就因为你们这样的态度，我爸会死得不明不白！生前死后都被人肆无忌怠地泼脏水！
他是因公殉职的，本应该葬在烈士陵园里！而不是死后还不得安宁！这不公平！”
张秋峰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常征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你的工作调动是上面经过研究后做出的决定！
现在各辖区都在积极响应上级扫黑除恶的号召，警力都很紧张，你先去下面派出所帮忙吧。”
常征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呆呆的发了一会神，常征将思绪收回，把勋章戴在胸口。拿出手机，表情庄重地自拍一张。然后滑开微信，发给了赵鹏翔。
很快，赵鹏翔就回了一条消息：“阿征真帅！帮哥一个忙呗？”
常征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还是很快回了一句：“帮忙可以，只是……你懂得！”
……
下了班，常征拿了酒菜，和守卫打了声招呼，就来到了六子的号间，把酒菜摆上桌上：“来，今天我陪你喝点儿。”
六子乐的直咧嘴：“征哥，真是没话说，太照顾弟弟了！我敬你！”
很快，六子喝的有点上头，满脸通红，身体不断摇晃。
常征喝了一杯：“要不是对方家属闹得厉害，我直接把你放了。”
六子熟练地咬开酒瓶盖给他倒上：“明白，在这蹲几天就和回家一样！”
常征一挑大拇指：“读过高中果然就是不一样啊，比黑头、山猫那俩小学没毕业的傻蛋，聪明多了！”
六子得意地说：“那是当然！征哥也这么觉得是不是？我可没少给三哥出好主意。”
常征吃了口菜：“就你？馊主意估计不少，能用的恐怕一个都没有。”
六子喝的有点上头，见他不信，立刻凑到常征耳边：“三哥有一艘大游艇，你知道吧？原来是安居苑那个胡老板的。
胡老板爱赌，就是我在三哥的赌场里给他设了个套，才把游艇输给了三哥。”
常征不动声色地问：“哦？三哥还有赌场呢？”
六子小声道：“那个场子可隐蔽了，就在昌海路头上，下回我带你去。 ”
常征笑着说：“我不应该叫你六子，应该叫六哥。”
六子更加得意：“这算什么？三哥的借贷公司，也是我的主意，现在我都做大了。”
常征提醒道：“放贷归经侦管，你悠着点，别把自己玩进去。真到了那边，我也帮不了你。”
六子满不在乎：“没事。三哥赚钱的门道可不只这些，昌武哪个赚钱的买卖不是赵家的？征哥弃暗投明得早，以后注定发达。”
常征点头：“说的好！来，为了咱们共同发达，干一个！”
他们两人在号间里喝的起兴，赵鹏翔也在宴王海鲜酒楼的包厢 里推杯换盏。满桌的生猛海鲜，一地的空瓶酒瓶。
赵鹏翔大口大口地吃着生蚝，一个接一个，毫不在意吃相。山猫、黑头站身后。
对面坐着海味鲜集团董事长夏宗海，旁边是他的弟弟海味鲜集团总经理夏宗涛。
两人正在翻看一份合同，正面写着《丰乡路海产品市场转让协议》。夏宗涛醉意甚浓，只顾着和赵鹏翔吃吃喝喝。
夏宗海还是非常的理性，认真地将合同翻完最后一页，丢在餐台转盘上转回给赵鹏翔：“这合同，恐怕不合适吧？要不赵总再想想？”
赵鹏翔吃着生蚝，嘴里没停：“夏老板，做人要懂变通。我跟你买，你说不同意。
我让你共享一下地盘和资源，你又说不合适，把路都堵死了，别人走不了，你……还能走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