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当啷……”
金属交击声音如同阵阵悦耳的铃声，把关山从睡梦中惊醒。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伙伴依旧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面前，调侃着他像闹钟般精准的作息。
在那头“熊”看来，他的作息完全像是看破红尘的老人。
“唰~”
画面一转，同伴转瞬被血海吞没，消失无踪！他最后只能看到他消失前的痛苦的脸……
轱辘一声爬起，关山原本惺忪的双眼在顷刻间变得锐利起来。从梦中脱离，关山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只是，视线渐渐清晰之后，印入他眼中的景色和身处的环境把他惊呆了！
单一的蓝绿色调，构成了他眼中所看到的的世界。高低起伏一望无垠的大草原，碧蓝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两种颜色交际于天地一线之间，形成了这幅绝美的画面。
此刻关山眼中的震撼之色达到了一个顶点，如此一尘不染的天空是他两世人生第一次见到。
“桀~！”
盘旋在头顶天空的那个黑点一声尖锐的鸣叫吸引了关山的视线。目光渐渐从震撼之中脱离出来，关山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而在关山一点点回神时候，一道年迈的声音恰在这时出现。
“小伙子醒了？”
关山的目光看向说话之人。那是一个身形狼狈年逾七十的老人，且和他一样，被关在身下这个巨大的铁笼之中……
四周的十数道马蹄声和叽里呱啦的交谈声不禁让关山多看了一眼。关山听不懂这些话语，像是蒙语，但细听之下又和蒙语有着很大区别。
“小伙子别看了，我们已经进入到牧野境了。”
关山从老者脸上发觉了一丝苦涩。
“牧野境？”记忆渐渐回归到关山的脑海。
他想起了他昏迷前的那一幕！
感受着脖颈之间的酸痛，关山目光一变，视线及到这支队伍的最前方。而那里，一招制服他的那个人，就在一匹巨大黑马的马背上！
“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被押去哪里？这些是什么人？”透过拇指粗的铁笼向外看，一队十多人牧民打扮的壮汉骑行在侧。简单的环视一圈，关山发现这些人各个都是高手，气势皆不凡。
“他们是古神部落的人，至于咱们去的地方……应该是牧野之城。”接话的是老者身边的一名中年人。从两人的神态上看，他和老者应该是一起的。
这个被马车拉着的巨大铁笼中算上关山一共有二十二人，从表面看应该都是被抓来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这老者和中年人也不例外。老者一看就是一名普通人，气势基本上是这笼子里面最弱的，但他身边那个中年人则不同！
虽然被抓关在了这里，肋下和手臂上都有着血迹，但其眼底依然有着锐利和不屈的目光，身形壮硕，腰身匀称，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练家子，虎口上有这不薄的老茧。
所料不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一位使枪的高手！
除开这两人外，笼子里面的其他人也都有着不弱的气势，只不过，现在却都出现在了这里。
目光再次望向那个年轻牧人，关山眼底的闪过一抹复杂神色。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一招打晕，对方双臂上那强悍力量和其令人发指的速度，第一次让关山有种心服口服的感觉。
不愧是九大势力出来的高手，出来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就有这般实力……
“你们也都是越境的人么？”关山想起自己被抓的理由，问老者和中年人。
听到这话，中年人脸上的锐气一敛，无奈的点点头：“我们是被一群野兽追赶才越境的，恰巧就碰到了他们。”
“小伙子也是在南枯林边境被抓的？”这时，老者开口问关山。
关山默默点点头。
“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说我们的运气不好。古神部落巡逻边境，一年才有一次，唉……”说着，老者叹了口气。
“老先生，你知道他们抓我们要干什么吗？”这时关山问。
关山这么问大有道理。对方抓到他们这些人，一定有着什么目的，不然的话直接把他们杀死在边境丢弃在荒野会更加简单。
老者和中年人皆是摇摇头，不过片刻后老者却是迟疑开口：“听说这里在打内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会被拉到前线去。”
“古神部落内战？”关山一愣。
“没错。”中年人随之点点头，道：“九大势力内部也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和平，内战是常有的事，而这其中尤其以古神部落为最，他们的内战已经打了快三年了。”
关山听到这个话沉默了下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被拉到内战前线只有一个原因。
炮灰！
“咯哒咯哒……”
马队的速度非常快，那些牧人骑手的骑术显然非常娴熟，保持着速度的同时阵型也是丝毫不乱。而拉着他们这座铁笼的马车，也是在八匹马的牵引之下，飞速行进，一路向南。
关山朝着他们所前进的方向极目眺望，一排排拔地而起的小黑点，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
“铛铛铛！”
伴随着锣声的响起，木寨的大门缓缓而开。这里是坐落在这片草原的一处集散地，一座由木头和布皮帐篷所构成的寨子。百多座大小不一的帐篷零散分布在寨子中，就像一个杂乱无章的棋盘，人流穿流其中，各司其职。
没有人会因为“炮灰”的到来而惊讶，但过往的行人还是纷纷靠近过来，而且等到他们这支队伍进入到寨子中后，又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有身形健硕的年轻汉子，有步履蹒跚的儿童，有满面沧桑的老人，更有穿着大胆暴露的年轻女子。
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看，竟全都是生活在草原上的牧人，奇特的装束形成统一的风格。
不过除了装束外，还有一点是这些人所共同拥有的，那就是一种崇拜到狂热的目光！无论大人或小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这些目光从马队进入寨子后只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之前一招打晕关山的那个年轻男子……
“烈，我长大了要和你一样，成为族中最出色的战士！”
“烈，欢迎回来乌风寨！”
“烈大人，我们准备了酒宴，请您……”
诸如此类的欢迎或是奉承的话语，比比皆是。关山能从这些人的表情上看出，这些人都是真心的。
从这就能看出两件事！
一是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从这里出去的，在这里有着绝对的威望。而二是那年轻汉子有着令所有人崇拜的实力！
“看来这个家伙在古神部落的身份也不一般啊……”关山怔怔的望着这一幕，心里想到。
在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被人如此尊重！
说实话，之前关山知道所有人都对牧野之境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谈，甚至有一点谈虎色变的味道，因为牧野之境盛产高手！也猜测过这个实力卓绝的年轻人在古神部落有着不一般的身份，但没有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在古神部落的地位。如此年轻就被叫做“大人”，这可不是拥有简单实力就能做得到的。
而且关山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个叫“烈”的年轻人，被称为是这座“乌风寨”最出色的勇士！
一般用到这个词，也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面对寨中人的众多恭维话语，那个叫烈的年轻人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表情，依旧是冷漠如初，也只有在碰到一些孩子时候才会露出那么一丁点的笑容，至于其他人，同龄人或是老人，他都是一张石板脸。
乌风寨中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烈这幅样子，并没有对烈这般表情露出什么不满，依旧充满了欢迎的热情。
“族老，这些都是此次巡逻抓来的越境的人，你看着处置。”这个时候，烈身边一人排众而出，径直走向那乌风寨被一众护卫拱卫着的老人，几拉呱啦说了一堆话。而且说话时候指了指关山他们这边。
这里的语言关山听不懂，但他身边的老先生却是能听个八九。
“呼夺~”
那位老族长点点头，一指寨外，紧跟着又是一大堆奇特语言。
关山的目光转向身旁的老者，而这时，老者却是苦笑起来。
“恐怕真的被咱们言中了。”
“炮灰？”关山目光一凝。
“嗯。”老者点点头：“他说咱们是这个月送到这里的第十二批人，马上会像其他人一样，去干什么活。”老者苦笑道。后面一些话，连老者也翻译不过来，但这已经足够了。
“唉~”而这个时候，老者却又跟着叹了一口气。
“你们年轻人有膀子力气，但我……”老者唏嘘一叹，似乎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就算不是炮灰只在后方干活，那老者也对自己的命运倍感担忧，因为他已经老了。
关山选择了沉默，并没有接老者的话。
沦为阶下囚，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昏暗，他也找不到话来安慰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