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思喝酒喝蒙了,她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话,第二天醒来时全然不记得,只觉得脑仁嗡嗡地疼,嗓子也是又干又疼。
她难受地从床上坐起来,瞧见林清瑟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清水,咕咚咚喝了一碗,才觉得舒服些。
窗外日头已高,明媚的阳光从窗纱透进来,散落在她身上、床榻,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掀被起床。
其余人早醒了,林清瑟在院里料理菜园子,听见她出门的动静,扭头看见她,笑嘻嘻和她打招呼:
“白姑娘,你醒了!我煮了醒酒汤,在厨房里。”
“好。”
她虽醒了,脑子仍有些浑浑噩噩,打折一连串的哈欠往厨房走,醒酒汤温在仍有余温的灶上,正好入口。
一碗汤下肚,冷水再洗过脸,白有思这才彻底清醒。
她没忘记正事,洗漱过,就边向林清瑟打招呼,边匆匆往外走,林清瑟忙问:
“你做什么去?”
“我去镇上买东西再雇辆马车好搬家。”
“你等等,我洗个手跟你一起去。”
林清瑟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急忙起身去水井边洗手,同时朝屋里喊林煜,使唤林煜出门雇车,白有思忙道:
“瑟瑟,不用劳烦林公子了!”
“左右他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林煜放下书卷从屋里出来,听见自家妹妹这么评价自己,头上划过一排黑线。
“林公子,你在家中歇着便是,我和瑟瑟两个人足够了。”白有思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林煜了,忙对着他说道。
他也不说什么,径直向外走,走到门口了,见俩人还不动,回头催促:
“走啊。”
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容白有思再说什么,洗净手的林清瑟小跑到她旁边,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拖,她只得跟着这兄妹俩一起出门。
巧的是,门刚落上锁,眼尖的白有思便瞧见熟悉的人影挎着个篮子,窈窕出现在胡同口,一瞧见她,白有思的嘴便撇起,还真是只烦人的苍蝇。
林清瑟显然也看见她了,她装作看不见,拽着白有思,催促林煜,故意躲着来人,快速往外走。
他们想躲,可刘兰芳此行是特意来找林煜的,哪儿能让他们躲过去啊。
见到林煜又和这个不知道打哪儿窜出来的野丫头在一起,刘兰芳心里立马憋了一股气。
熟悉刘兰芳的人都清楚,她的家境并不算好,早年刘家的确是富庶人家,她的父亲靠贩私盐发了一笔小财,家里富裕之后,便休了糟糠妻,娶了美娇娘,也就是刘兰芳的生母——刘王氏。
但刘王氏是个没福气的,她嫁进门没两年,丈夫便出了事锒铛入狱,至今仍在牢房里蹲着,撇下她和两个幼女,大女儿还是个傻子,于是她便把心血都倾注在刘兰芳身上。
刘兰芳自小被刘王氏娇生惯养长大,丈夫留下的那点儿家底,几乎也都砸到了她身上,饶是刘王氏在家产几乎败光后,自个儿吃糠咽菜、穿十几年如一日打满补丁的衣裳,也得让刘兰芳穿金戴银,把她打扮得光鲜亮丽。
此举原因无他,只是盼望着刘兰芳能够凭借着天生的美貌攀上高枝、嫁入高门,往后好带着自个儿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在刘王氏的耳濡目染下,刘兰芳亦是贪财势力,现实得很。
母女俩千挑万选,挑中了林煜,图的就是林家富裕、林煜又是个有本事的,将来一定发达,而林煜无父无母,刘兰芳只要一过门,就能立刻当家做主,届时母女俩自有享不完的富贵。
自己看上的金龟婿,焉能容其他人染指觊觎?
刘兰芳自认容貌俏丽,又在书院偷听了两年课,勉强识两个字,便打心眼里觉得其他女子都比不上自个儿,认为凡是她瞧上的,都该对她百依百顺、毕恭毕敬。
偏林煜视她为无物,偏能“缠”在林煜身边的,还是一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在她看来长相身材样样不出众的野丫头,她焉能服输?
只见她噙着自认迷人得体的笑容,扭着腰肢,直接挡住三人去路,她无视林清瑟和白有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停在林煜身上,声音是娇滴滴的:
“林公子。”
白有思和林清瑟默契地同时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掉一地,白有思小声地和林清瑟议论:
“这女的恐怕缠上你哥了。”
“我瞧着也是,不过白姑娘你放心,我二哥最烦这种人,她没戏。”
林煜虽是个读书人,也守礼,但对待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女子,也的确冷漠,他一如往常,看也不看刘兰芳,绕过她就打算继续前行。
谁知刘兰芳这回铁了心要和林煜说上话,她更快一步接着挡林煜的路,也不管林煜什么想法,自说自话:
“昨儿我采了去荷塘采了些莲蓬,做了莲蓬煲鸡,想着送些来给你尝尝。”
她说着掀开篮子,打开瓦罐,香味立马飘出来,如果没有白有思珠玉在前,她的厨艺的确还算不错,香味也的确诱人,可惜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想着赶在晌午前给你送过来,大早便起了。”
可林煜压根看都没看她和鸡一眼,冷冷道:
“不必了,我与你素不相识。”
“怎么会素不相识呢,咱们已经见过一回啦!”
刘兰芳急忙想再次提醒林煜自己是谁,还不等她开口,林清瑟撇着嘴,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这位姑娘,前几日你已经来过一回了,当时我也明确告诉过你,我哥不会瞧上你,我们也不会应下这门亲的,你莫要再纠缠。”
彼时白有思对林煜还没有任何世俗的想法,只顾着吃瓜看戏。
遭林清瑟一顿斥,刘兰芳非但不羞愧,反而顺势挂上盈盈泪珠,可怜地望着林煜,带着些许哭腔,“委屈”道:
“林公子,我并不是想纠缠,我只是太倾慕你,这才想要离你近一些……”
她又看向林清瑟,更是委屈:
“林姑娘,我晓得我配不上林公子,我也没奢望过能嫁给他,我只想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即便不能陪伴,哪怕只是远远地能望上一眼都觉得心满意足,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好浓的绿茶味儿啊,白有思暗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