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迟迟未有战报,不论胜败,朝廷都必然能知晓。
而苏廷年父亲为朝中大臣、师长为当代大儒、母亲为长公主,却没有知道边塞胜败的消息,显然是还没有出结果。
“她应当是上了前线。”
苏廷年道。
“应当?那还有什么其他可能?五姐带着女兵又是哪个职位?”
楚玉姝面露焦急之色,主要她这几日一直觉得心慌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忘记了。
“玉姝,这是前线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楚玉姝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前线军机这些你不知道也就罢了,那我五姐现在应该没有混到机密的程度吧?就算是机密那明面上的职位也该有吧?”
想想此事,白坊主日后回来,楚玉姝也能问的到。但苏廷年希望那时候,楚玉瑶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以免楚玉姝担忧,毕竟楚玉姝这样也不能上前线,也是徒增担忧罢了。
见瞒不下去了,苏廷年只能道:“粮草有失,楚五她,担了些责任。”
“担了,些责任?”楚玉姝瞳孔一缩,身体微晃,纤细的手撑往后一撑,“粮草?”
她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好像是小说的片段,又好似漫画,却一闪而过,根本无法抓住。
她仰着头,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眨眨眼,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
少女难得露出这副无力羸弱的模样,细弱的脖子因为仰头的角度,露在苏廷年眼中。
苏廷年不禁想起春日的嫩绿的柳条,看着柔软脆弱实则坚韧无比。
“怎么了?”苏廷年见她这样,关心地询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慌。”楚玉姝露出了个牵强的微笑,不太自然道。
“有什么不舒坦的就叫请大夫,北街那有个药堂的孙老大夫医术不错,或者你也可以找母亲身边的春桃姑姑请女医或者宫中的太医。”
“好的,我知道了。”
楚玉姝收起手,缩到袖中,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不让苏廷年看出端倪。
苏廷年是她目前接触到最好商议的人选,但她不能让苏廷年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清楚战事,因为她自己都弄不清自己脑中看到的片段是什么,是不是真的,是预知还是说现代言情小说里常见的穿书梗。
苏廷年虽觉得有异,却体贴地没有多说什么。
“五姐她的事情要是解决了,你也告诉我一声,让我能早点安心。”
“解决?”苏廷年暗道楚玉姝对于楚玉瑶还挺信任的,粮草一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倒是没有人怀疑根正苗红的楚玉姝会是帝国的奸细,但是疏忽之罪肯定是免不了的。
除非抓到犯人,并且证明此事无关楚玉瑶的责任,否则,粮草失窃,楚玉瑶肯定是要挨罚的。
苏廷年笑笑,觉得楚玉姝真的是无知者无畏,但不知道真实情况,对她而言,反而更好吧。
“你这口气,是不好解决吗?”
楚玉姝与苏廷年相处了一阵子,对他也算是了解,见他这模样,猜到他话里有话。
“有什么内情你好好与我说清楚。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我反而更担忧。”
边说着,楚玉姝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紧,脑袋因为不停闪现的画面,一突一突地痛着,她咬了咬牙,强行镇定地直视着苏廷年。
苏廷年却闻到了不和寻常的血腥味,眼神微凝,打量着楚玉姝,视线有些疑惑道:“你,莫不是来月事了?”
楚玉姝:“……”这小鼻子还挺灵的,可不是来月事,而是不小心把掌心抠破了。
她有些后悔前些日子为了好看,跟紫儿远山她们一起染指甲,结果如今指甲掐伤了自己。
“月事?什么是月事?”楚玉姝佯装不知,
苏廷年一顿,对着楚玉姝无辜的雾蒙蒙的双眼,脸“唰”地红了。
“我去叫你侍女进来,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看着苏廷年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楚玉姝低头笑了。
她伸手张开一看,果然手心掐出了鲜血,有点轻微的铁锈味。
“狗鼻子。”
楚玉姝小声嘀咕。
“小姐小姐,姑爷说你月事来了,真的吗?有没有感觉那个……就是下面,湿湿的,潮潮的?”
“嘘”楚玉姝朝她比了比手势,“关门。”
青儿转头关好门。
“来没来月事,月事这种东西,你小姐我还是知道的。”
“那——?”
“我跟你说,”边说着,楚玉姝边脱下鞋袜,然后取下头上的发簪,松开头发,用手理了理,然后朝床铺走去,“我头疼,可能是喝的药起效了。”
“真的?小姐,那太好了!”
青儿脸色一喜:“我去叫大夫。”
“等等,不用!我不告诉苏廷年,就是不想别人知道。”
“什么?”
“我躺一躺,他要是找我,你就帮我找借口推脱掉,伤寒之类的。我这头有些痛,需要躺一躺。”
“小姐,这……好的,小姐。”
青儿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找专业人士大夫来看看比较好,这脑袋对人来说多重要呀,万一这记忆恢复不好,把小姐给弄傻了怎么办?不得喝点药缓缓呀?
“那个,不如我去找大夫开些治头疼的药?”
青儿关心地问。
楚玉姝躺在头上,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别吵我了,出去吧,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膳食还有中药什么的,你来送。”
……
苏廷年真以为楚玉姝是来了月事,脸色不好,还特地吩咐厨房给楚玉姝送红糖鸡蛋。
厨房的管事大娘是看着苏廷年长大的老嬷嬷了,打趣道:“这是少夫人来月事了?”
苏廷年赫然点了点头。
“少爷也学会关心妻子了。”
苏廷年微笑,沉默不语。
“听说少夫人身子骨弱,第一次来月事,可能会不大舒服,腹痛什么的。少爷若是担心,可以帮少夫人用内力揉一揉小腹,将府中的浊气,揉散开来。”
苏廷年点头,表示理解。
这又是一个摸小姑娘的好机会(bushi)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苏廷年在红糖鸡蛋煮好后,亲自端到楚玉姝房门口。
“等等,姑爷。”
青儿在房中外间候着,缝着衣服,见苏廷年进来,连忙起身拦住。
“这是怎么?”
苏廷年将托盘放到桌上。
青儿看见素白瓷碗中红色的飘着白黄色物体的东西,还闻道了甜甜暖暖的红糖味,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一面觉得姑爷对自家小姐还挺不错的,以为小姐来了月事还端来红糖鸡蛋,另一方面,又有尴尬,不得不说道:“姑爷,小姐她,她并没有来月事。”
“那她?”苏廷年可不觉得自己当时问道的铁锈味是错觉,如果不是来月事,那是哪里受伤出血了?
他立即想要进内室探看。
“姑爷!”青儿也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连忙挡在苏廷年面前,觉得自家小姐也是给自己除了个难题。
“让开!”苏廷年不耐烦道。
“嗯啊~嗯~”
内室传来楚玉姝细弱的呻吟,诉说着主人的痛苦。
“让开!”
苏廷年再次出声,直接出手将青儿拉到一边,然后闯进去,就见到在床上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贝齿紧咬着唇瓣,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她双手紧紧地抱着棉被,淡黄色的棉被上,还衬上了丝丝血迹。
“都这样了你还拦着不请大夫,你是想让玉姝头疼变成傻子不成。”
青儿看着楚玉姝这样,慌张地跪在一旁,道:“是小姐吩咐的。”
楚玉姝画面断断续续,此时脑中已经被各种混乱的记忆所充斥,根本无暇理会外界。
脑中好像又一根玻璃棒,在拼命翻搅着,将那些深藏于脑海中的记忆翻搅出来,以至于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混乱至极。
“玉姝!玉姝!”苏廷年轻轻地唤着她,见她还是没有反应,连忙抱起她,想要带她去找大夫。
“五姐…粮草…有,有叛军…五姐……”
细细的声音响起,苏廷年突然就明白了楚玉姝让侍女拦在门外的原因了——她不想被人发现她的秘密,怕她恢复记忆时的呢喃被外人听到。
“你先下去吧。”
苏廷年冷声道。
青儿:你都没下去,怎么让我下去?我可是专门派来照顾小姐并专门防着姑爷您的!现在小姐神志不清的……
“诺。”
青儿顺从地下去了,因为苏廷年那一下子望过来,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当然,也是她这些日子看下来,真的信任姑爷不会伤害自家小姐,才会下去的。
“恢复个记忆都那么大动静,还有瞒着我。”
苏廷年拿着帕子轻轻擦着楚玉姝额间冒出的冷汗,边小声抱怨:“我们可是夫妻,有什么好瞒的?你跟你三哥的小秘密,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呀?还有你写书作画的小秘密。”
“五姐……小心!五姐,五姐最棒!”
见她一直都在念着楚玉瑶,苏廷年不合时宜地有些吃味:“怎么就只念着你五姐呢?记忆里,都没有我的吗?”
像是在应和苏廷年的话,楚玉姝来了一句:“美人!不要动!我的!”
苏廷年(笑):我就当这句话是说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