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集团已经是国内农业科技领域的领军企业，引领行业发展的研究尚且顾不上来，就算丁总有心帮忙说服曲总支持这个课题，也不过是卖我一个人情，还可能遭受其他部门质疑，这样不对等的合作不可能长久。”
林歆意淡淡开口，一如既往的不轻不重，“但蓝鲸台不同，他们本就有场地预算，如果这笔预算还有助于当地个体农户健康发展，我相信他们台里相关部门都会赞同。”
曲星诚俊朗的脸庞怔了怔，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插科笑了笑：“……林教授还学过工商管理？”
少年唇薄而温润，牙齿雪白，就算有些尴尬，笑起来也依然好看。
林歆意红唇轻扯了扯：“比你多看了六年人性而已。”
曲星诚唇角的弧度就那么僵在阳光里。
“林教授，彭兰师姐也觉得这里是最佳的拍摄场地，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场租的？”
郝美静很快回来，将手机递给林歆意，视频电话还没挂，手机屏幕里彭兰面带微笑：“林教授好。”
林歆意语气淡淡疏离：“彭制片好。”
沟通很顺畅，彭兰一口答应提供至少二十台家用农业机械设备，算是节目拍摄的场地费，还承诺节目组会严格遵守约定，除了与她相关的拍摄，不会影响她研究和生活。
彭兰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那就这么决定了，林教授，合作愉快！”
林歆意敛眸：“合作愉快。”
视频电话到此为止，拍摄场地这一大难题迎刃而解，郝美静欢呼雀跃地上了保姆车。
曲星诚却不着急上车，反手掩上车门道：“对了林教授，美静很喜欢中午面条底下那一层笋丝，不知道外头能不能买到？”
林歆意道：“就是用上次买的笋干腌制的，我可以把腌制的方法发给你。”
曲星诚眸里闪过一瞬黯色，但在对上林歆意的目光时，依然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年模样：“麻烦林教授。”
他若无其事地上车，郝美静正跟彭兰发微信，抽空问了句：“哥，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笋丝了？”
曲星诚没有回答，她也就没在意，继续跟彭兰发消息。
“叮——”
这时，林歆意微信上发来笋丝的腌制步骤。
他握着手机，指节几乎淬白，然后回复一个可爱的收到表情。
长长的睫毛静默垂落，眸底如深海海面暗潮汹涌。
记忆里的“她”也喜欢在主食底下铺一层笋干，就像中午的面条……会是巧合吗？
可她又那么肯定地告诉自己，十年前不曾去过城北老区的壶山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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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歆意倒是没多想，只当小朋友是因为锦标赛在即，操心俱乐部那几个小崽子。
明明自己也就二十刚出头，就当上半个教练了。
林歆意浅笑着摇摇头，随即驱车赶往壹号田。
路上，她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电话嘟了两声后，那头传出一个微磁的男性嗓音：“……歆意？”
似乎是刚被铃声吵醒，透着喑哑。
林歆意看了眼时间，眉头轻蹙：“抱歉，忘了你那儿现在也应该是凌晨。”
“没关系，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男人温润的嗓音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歆意对语气那一丝喜悦视而不见：“我长话短说，彭兰拉拢郝美静到蓝鲸台，诱导曲星诚站到曲家对立面，是不是你授意的？”
通话足足两秒静如死寂。
男人轻嗤一声，似是自嘲：“没想到你回国一个月打来的第一通电话，会是为了曲家人来质问我。”
林歆意没有反驳。
“是又怎样？”男人温润的嗓音忽地锋利起来，“我要报复曲家，这一点，十年前我就告诉你了。”
林歆意平静道：“你想报复的是曲洺，与曲星诚无关，而曲洺十年前就过世了。”
“你担心我会对曲星诚下手？”男人声音一顿，似笑非笑，“歆意，你未免太高看他了，他还不值得让我费心。”
这一点林歆意倒不怀疑：“所以你真正的目标是曲氏集团？”
“你在关心我，还是关心曲星诚？”男人突然平静下来，低沉道，“当年害林伯父精神崩溃的那场网暴，可是多亏曲洺推波助澜，如果你太关心他的儿子，林伯父泉下有知，应该会伤心吧。”
语重心长的口吻，宛若一个宽厚温柔的兄长。
林歆意周身忽地冷下来：“当年那场网暴是否人为，又跟谁有关系，我自己会查。”
“当然，你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男人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歆意，你真的喜欢曲星诚那种类型的小男生吗？”
林歆意一噎，无语道：“算了，今天到此为止，你还没睡醒。”
还没睡醒？
不，他根本没睡。
M国首都，CBD商圈中心地段。
在夜色中鹤立鸡群的那一栋地标大厦，顶层。
全景落地窗，俯瞰下去，这座国际摩登都市的繁华夜景尽在脚下。
男人站在窗前，一直等手机挂断的忙音消失，才走回办公桌前。
桌面上有上百张偷拍的照片，全都是林歆意，从她登机回国起，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几乎都拍了下来，包括她跟曲星诚之间的频繁互动……
不，她不可能喜欢曲星诚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可她回国后，屡屡接近曲星诚，还和曲氏集团签约，是为了查清林伯父当年的事情吗？
男人捏起一张缓缓摩挲，俊美的脸庞上神情极冷，镜片后的眸子更是如同幽邃而危险的深海。
半晌，他恢复暂时断开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彭兰第一时间紧张出声：“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