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诚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情绪波动，林歆意也没有多想。
“我会努力争取，尽快回到赛场。”
可收回视线时，他忽地开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林歆意在少年双腿上若有所思一顿，她淡淡“嗯”了一声。
曲星诚酝酿良久，还是毛家兄妹给了刺激，才鼓起勇气说出这话，尽管听的人似乎只是一听，但他将这视为承诺，包括没有宣之于口的后半句……
车子驶入村里的时候，祭火仪式还没结束。
村民围聚火光，用以祭火的是从羊胸叉剔下来的肉，用毛线捆绑，再用哈达、麻纸、佛香和绸包裹。村长虔诚吟诵《祭灶词》：“灶王奶奶您老人家，从今年的此时，到明年的今天，保佑我们家里人丁满，牲畜满。不要有灾病，不要有三长两短，老少长命百岁，个个健康平安……”
话音至此，一位年轻体壮的村民纷纷起身，将一旁牲畜胸骨头朝北，凹朝上投进火中。其余村民也将各自手中的酥油、奶制品等取少许量，洒在火上。众人互换供品，再取再洒，如同击鼓传花一般把所有供品轮着祭洒一遍。
林歆意和曲星诚两人下车走过去，曲星诚见她似乎挺感兴趣，解释道：“这祭火仪式是一种祈福的方式……”
话音未落，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对着祭火许愿，愿望就会实现，你们要不要试试？”
“我从不把自己的愿望寄托于旁人。”
林歆意淡淡回答，曲星诚相合的两手不动声色地放下：“嗯，我也这么觉得。”
来人正是等了他们有一会儿的主任，后面跟着几位研发中心的专家，见两人妇唱夫随有人笑了笑，语气惆怅：“先前我们几个还盘算着中心里未婚的小伙子能不能留下林教授这样的人才，没想到林教授身边已经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哎，计划泡汤咯。”
男……男朋友？
曲星诚咽了口口水，林歆意冷静纠正：“他是孟尔教授的表外甥曲星诚。”
“老孟的表外甥？怎么没听老孟提过还有这么一个俊俏的表外甥？”
“我倒是听孟教授提过一次，说他有一个大明星外甥，滑滑板的，还进了国家队，好像是叫曲星诚，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带外甥来研究中心，我以为他吹牛呢……”
几个老专家立马好奇围上来，被包裹在中央的曲星诚略带委屈地瞥了眼置身事外的林歆意，礼貌微笑道：“各位前辈好，我常年居住在南方，所以很少来内蒙。”
得知是自己人，主任看他的目光瞬间从看女婿变成看儿子：“什么前辈，这么见外，喊伯伯！”
曲星诚求助地看向林歆意，可她显然没打算过问称谓这点小事，少年抿唇顺从道：“伯伯好。”
“哎！”主任平白得了一个好大外甥，开心到笑开花。
凭借孟尔的关系和俊俏的面庞，曲星诚得到研发中心众专家一致认可。午餐时主任更招呼他一桌吃饭，因为食堂打卡，曲星诚晚了一步，林歆意两侧座位分别坐着主任和另一位老专家，十人的圆桌，只剩她对面一个座位。
曲星诚将一碗蔬菜羹放在林歆意面前，就端着餐盘坐到对面。
蔬菜羹所在的免费窗口大排长龙，包括林歆意在内的中心专家都因此放弃蔬羹，曲星诚就是因为排了队才耽搁了点时间。
内蒙菜系重孜然，林歆意其实不太习惯，有一碗清淡的蔬羹再好不过。可小朋友这是特地为了她排队？
“小诚啊，这儿这么多伯伯，你只给林教授一个人打汤，不怕我们吃醋？”主任打趣道。
曲星诚“噌”的站起来：“我再去打几碗。”
主任连忙道：“坐下坐下，跟你开玩笑的，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这以后毕业到社会上可是要吃亏的，林教授你说是不是？”
林歆意慢条斯理地喝着羹，口腔里的孜然味中和不少，心情也跟着愉悦一些：“嗯。”
曲星诚见她一连喝了好几口，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家宴上他就察觉她吃不惯羊肉、奶酪这些重口味食品，她在内蒙这半个月清瘦许多，除了科研工作繁忙，饮食多半也是原因之一。
午餐在轻松的氛围中持续，主任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下午祭灶节有个运动竞技比赛，彩头是今年新鲜出土的土豆王，净重将近十斤，非常有研究价值，咱们得想办法拿到手。”
“十斤？”其中一个老专家听得两眼发光，“我这就向研发中心申请采购经费！”
主任轻咳两声：“为了毒株试验，我们中心刚扩建两个实验室，哪还有多余的预算？”
另一个专家脑子灵活拐弯：“我这就给人事打电话，让他们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比赛！”
主任神情略微尴尬：“我已经打过了，咱们中心本来就没几个小伙子，这两天祭灶节给大家放假，早早都回家了。”
“那主任的意思是？”
“咳咳，我们自己上场。”
几个老专家面面相觑一会，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感受到数道灼热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林歆意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冷静道：“我不擅长运动。”
那可怎么办？
这一桌搞农业科研的，除了林歆意，哪一个不是满脸皱纹，脑瓜锃亮？
“或许，我可以试试。”
随着曲星诚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那些灼热的目光齐刷刷扫过去。
“是啊，怎么把小诚忘了，他可是选入国家队的滑板运动员，身体素质绝对一流！”
“他是老孟表外甥，四舍五入也是我们中心的人了。”
“小诚出马，一定能把那颗土豆王赢过来！”
欢声笑语中，唯有林歆意看向曲星诚，一贯清冷的眸里带着几分担忧：“这不比日常行走和开车，你确定脚伤已经完全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