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道别
“行，我答应你。”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询问室门口，我们看向队长，面面相觑，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感到我们队长的赤诚。
“你们三个辛苦一下，开车我的车送他去贵州，然后在把他给带回来，中间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们是问。”队长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了我。
“是，队长！”我、陈旭和另外一个同事都拼命地点头，我看向另外一个同事，没想到，他居然看着我笑了，平时他们和我相处的时候，看起来也都不叫冷漠，我还以为他们一直以有色眼镜看着我呢，今天这么看来，好像我们只是缺乏交流而已。
说走就走，我们三个是轮班休息的，也就十几个小时，中途随意吃了个面包熟食，就带着孙正毅到了学校，孙正毅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手铐静静的坐在那里，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孙正毅看了看自己的手铐，又看了看我们，陈旭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把他的手铐打开了，孙正毅感谢地点点头，走出车外。
“小五老师，你回来啦？”一些陆续农忙回来的孩子见着孙正毅都十分高兴，三三两两地涌了上来。
“你们都还好吗？最近阿爸阿妈有没有不让你们来上学啊？”孙正毅对孩子的关心不假。
“不会啊，我阿爸阿妈说了，小五老师是个好人，叫我们和您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不要像他们一样。”一个黑瘦的男孩子先开口说了话。
“对对对，我还教我阿妈写字呢，她可高兴了。”另外一个清秀的女孩也拉着孙正毅的手说了话。
“小五老师，你能给我们说说城里的故事么？”孩子们唧唧喳喳地围着孙正毅，眼里闪着探索与好奇的光。
“好，我给你们说......”孙正毅的眼角带着泪花，我们都知道这是他和孩子们在道别。
——
再次回到警局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已经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了，孙正毅按照正常的程序定罪入狱，而我时不时的还会去狱中探望一下他，给他说说孩子们的情况，寨子因为孙正毅的缘故，去了很多支教老师，女学究就是其中之一，临走的时候，她还和她的闺蜜葛月仙聊了好一阵子，葛月仙也渐渐理解了孙正毅当时那么坚持去支教的原因，只是两个人早已成为过去，未来也不会再有瓜葛。
这一日，我又去看孙正毅了，隔着监狱的玻璃，我们又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这回他还提到了何玉。
“何玉最近好吗？”孙正毅问起何玉的事情，让我着实有点意外。
“她挺好的，只不过还是没能回到那个国际学校工作。”我虽然回答了他的话，可也忍不住好奇起他和何玉的关系“你，你和她之前是熟人吗？”
“不是，我们也就在那辆车上才认识的。”孙正毅的回答让我有点怀疑。
“那你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来......还有，我也一直想问，你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也表现得特别关心何玉的情况，这是为什么啊？”我想起那天车祸现场，虽然孙正毅说了当时是考虑到自己的报复影响到了何玉，所以才比较关心，可现在孙正毅还那么关心，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的确是不认识何玉，可是她的丈夫曾经差一点就成为了我的同事。”孙正毅又冷不丁地说出了一段往事。
何玉的丈夫和孙正毅一样，也是一名有着崇高理想，想要去山村支教的老师，可是后来因为何玉和孩子的缘故，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大城市里生活，可是理想未达成的感受并不是很好受，于是他时不时的就会寄一些物质给他，算是对孩子们的支持。
可这事却让何玉发现了，她以为丈夫的钱流向了外面，可能是在外面有什么小三之类的人存在，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做一件公益慈善的事情，所以也闹了好几次，两个人现在闹离婚，丈夫没有直接告诉何玉他是给山村捐献，也是源自于之前何玉对他的理念的不认同不理解。
在何玉认为，孩子一定要在好的环境好的圈子里成长才能获得更好的前途和未来，她们这一代没有机会就算了，现在孩子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可是何玉丈夫却认为，孩子的教育并不一定是要名校学习出来的，而更多的是父母的表率以及身体力行的教育，一味地把孩子推到不适合的环境中，只会让孩子过早的出现心理问题。
然后何玉就又扯到她丈夫之前要支教的事情，说什么这是不负责的表现，说是自私自利的行为，说他从来不为孩子和她考虑，还说这些年都他都没有赚到几个钱，家里的家用都是她在补贴，而他还在外面养人，又说他从来没有为孩子进私立学校考虑过，都是她一味地在牺牲等等。
“所以，你是想说？”我在想这似乎也和他关心何玉，没有什么关系吧，即使何玉的丈夫是他曾经的朋友。
“我想说的是，我认识一个离他们家比较近的学校校长，那个学校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学校，也不是什么知名学校，可是校长的作风很好，里面的孩子都很快乐，学校的老师在校长的带领下，也对孩子一视同仁，关怀备至，如果你见着何玉，可以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给她，问她是否考虑让孩子转去这个学校读书，学费合理，她也不用去做学校的保育员，孩子也可以被照顾得很好，这样她也就不会再责怪她丈夫了。”孙正毅说罢就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让我记了一下那个校长的电话号码。
我突然对自己刚才的不恰当想法，有点不好意思，目前看来，在何玉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是想多了，其实在此次来看他之前，我心里对这次杀人案还有一些疑惑，也想要通过此次的对话，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比如说孙正毅获得钥匙的途径，有点太过模糊了；比如说那天何玉进出的时间还有那么一点太巧了等等。
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推断何玉和孙正毅是否有配合的嫌疑，但孙正毅作为凶手在交代案件的过程中，说得如此坦白细致，在我的协警生涯里，也是第一次见的，这行为本身就让我觉得有点反常，不过，现在被孙正毅这么一说，我想大概率可能是他在杀人之前，早就做好了要来自首的准备。
聊到这里，我们也没有再想要多做交流，孙正毅在狱中的表现很淡定也很良好，我想，这和他的慈悲的本性有关，我挂上电话，又和孙正毅郑重地道了个别，我不知道我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可我确定的是，只要有寨子里孩子们的最新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