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死了
村子里几乎是没有人愿意起夜的,冬生和二妮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有人回应,偶尔的他们叫醒了几家几户,家里的女人一听说是王素珍的事情,都按下了自己的男人,不让他们有机会英雄救美。
冬生心里急啊,可是越是着急,越是口齿不伶俐了起来,就在他们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拉到人帮忙的时候,冬生只好从路边拿了个柴火棍和一个破铁盆,并让二妮带着几串他们平时玩的炮仗,就奔着倪大柏的家里去了。
与此同时,山边的马渝州和苏牙,在绑了王素珍之后,也加快了挖掘的力度,不消一会功夫,就找到了一个被封存的盒子,可就在马渝州再往下探的时候,冬生和二妮敲着破铁盆,点着炮仗,发出巨大的声响,向着倪大柏的家一路过来了。
“牙子,走吧。”马渝州听闻声音渐近,怕村民阵仗太大,被大家抓个正着,慌忙卷起宝贝,拉着苏牙就要走。
“哥,你等等,我得把人给带上。”苏牙扛着晕厥在地的王素珍,心想着宝贝没挖全,人还是要带走的,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牙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人!!你是不要命了嘛?赶紧的,坑填好,咱走人,找机会再过来继续挖,别把事情搞大。”马渝州撸起袖子挥动洛阳铲,迅速地把土推向坑中,在填平了之后,还不忘踩了踩地面,顺便把边上散了一地的木材,乱糟糟的铺在上面,用以掩盖仓皇逃跑的现场。
苏牙扛着王素珍除了洞口,又不得不把她放下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眼看着到嘴边的肉就要飞了,他也是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
眼看着冬生和二妮弄出的动静,向着他们越靠越近,马渝州瞬间目露凶光,跳了起来,从苏牙手上抢过王素珍,就往厨房里跑,就刚才那一会功夫,他仔细想了下,虽然这娘们没见着他们的脸,可保不准她记住了他俩的声音啊,这村里还住着个吴耀祖呢,万一她说到他那里去,再追究起来,他不仅拿不下宝贝无法对赵四交代,这恐怕日后还要被杜老板他们处之而后快,更有甚者,万一吴耀祖再追查到他曾经当马匪期间所发生的事......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哥,你这是干嘛呀。”苏牙急得跳脚,正要上前阻止,却被马渝州推开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看见马渝州把王素珍的脑袋一把压在了厨房的浴桶里,无声无息地给溺死了。
“牙子,听哥一句,你现在如果不弄死她,一会她醒来告诉全村人,我们干的啥事,村里人分分钟就能把咱俩给弄死。“马渝州狠狠地瞪着苏牙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了看死透了的王素珍,才叫他过来搭把手,”赶紧的,把她衣服给拔了,就泡在水里,咱从后山回去,明天到村里放一点风声出去,就当她洗澡不小心,把自己给淹没了。”
苏牙看着马渝州的狠辣劲,先是一阵害怕,随后,手忙脚乱了上前帮忙收拾现场,然后,两个人揣着刚才挖到的那盒子,趁着夜黑,从后山绕回他们的那栋小屋去了。
等冬生和二妮撞开倪大柏厨房门的时候,就见着王素珍的尸体被泡在浴桶里,头发散乱地漂浮在水面,整个脸煞白得像一张纸,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血丝,一副不瞑目的样子。
“姐,姐,姐,姐......”冬生从水里拉出王素珍的尸体,抱着她痛哭了起来,二妮靠在冬生的后背,低声地呜咽着,手心都掐出了血来。
——
倪大柏是被一盆水给泼醒的,他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众人拉到了厨房,见着王素珍的死状,倪大柏扑腾一下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
“我,我,素珍,我,吴耀祖,快找吴耀祖来!!”
吴耀祖到倪大柏家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赶了过来,马渝州和苏牙也远远地靠在庭院大门口,探头探脑的打听里面的动静。
“是你们两个到村里叫的人吗?”吴耀祖蹲下身子,拉着二妮和冬生的手说。
“嗯,是,是的。”冬生歪着头斜着眼,表达的艰难,却愤恨地看着村民们。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吴耀祖握着冬生的手问道。
“刚刚,素珍姐姐,出门,抓小偷,然后,就跑,我们躲起来,然后逃出去,叫人。”由于冬生语言表达的障碍,再加上说话的内容不太连贯,吴耀祖能整理出的线索就只有,有人来偷窃,害死了王素珍的这段话了,至于是什么人,冬生和二妮也不一定有看到。
“你们没有看到小偷是么?”吴耀祖大声强调了这句话,也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因为根据他的猜测,凶手应该就是村子里的人,不然也不会踩着这个倪大柏喝醉的点,到他们家偷东西,这两个孩子不管见没见过凶手,他都得让凶手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得保护好两个孩子的安全。
“耀祖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凶手啊,素珍她死得太冤了。”倪大柏仍旧坐在地上,一面控诉,一面泪流满面。
“你放心。”吴耀祖拍了拍倪大柏的后背,点点头,又向着村子里聚集过来的人群看了一眼,随即把目标锁定在马渝州和苏牙身上。
这两个人,他早先就在倪大柏口中听说过了,虽然村里人不能确定他们从事什么生计,但他们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有一股浓浓的土腥味,他猜想,应该是土夫子之流,再加上婚宴那天,他们送给倪大柏的物件,他基本上可以确定马渝州和苏牙就是干着掘坟的勾当。
另外,他刚才在倪大柏的后山位置转了一圈,那个被一群木柴禾盖着的地面,有新翻土的痕迹,其手法来看,很明显是常年挖土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在这婚宴之前,这个村子里没有外人进入过,除了马渝州和苏牙,能那么准确地把握好倪大柏的轨迹以及挖掘物品的位置,再加上刚才冬生的证词,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他们俩了。
只不过,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俩的行为,他也不能打草惊蛇,况且根据他这几天在周边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个马渝州,恐怕还和马匪,以及当时组织里潜伏在山寨里的同伴的死有一定关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黄老因为腿脚不方便,总是慢人一步到现场,可碍于他的村中地位,大家也还得给他复述一遍这里发生的情况。
“黄老,是这么回事......大柏的媳妇泡在浴桶里没了......冬生他们说是家里进了贼,才出的事。”村民在一旁解释道。
“村里怎么可能进贼呢?这大柏结婚也就是村外请来的一些厨子,还有王素珍的几个亲戚而已,难道这里面有贼人吗?”黄老心想,这倪大柏的婚宴本来是给自己村子长脸的事情,没想到却闹出个人命来,这得多给村里丢份啊,要是没传好话的,还影响到其他人嫁到他们村来,这可就不妙了,况且那外村请来的大厨,可是他的远房亲戚,这要是有心人提到他头上来,他这村中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那,难不成是,王素珍泡澡,自己给泡死的?”另外一个村民听出了黄老的意思。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你看啊,他们家浴桶的水都快从厨房流出来了,准是水烧得太多,人滑倒,磕磕碰碰晕了过去,溺水了,没来得及救。”马渝州捏着鼻子,夹在村民中用半大不小的声量说话,企图混淆大家的视听。
“对,肯定是泡浴桶泡出来的问题,我就说嘛,咱村的泡浴桶习俗真不是什么好传统,什么生胖小子啊,强身健体的,那都是假的,也没见着咱村泡浴桶的谁家里连连生出几个男娃啊,我看啊,这习惯真得改一改,不然一不小心就想王素珍那样,莫名其妙的没了。”又一个村民在旁边附和。
“就是就是,你说那个王素珍,才刚嫁进来没多久,就闹这事,真是晦气啊,还说和什么狐仙娘娘一个长相的,我看啊,就是因为大不敬,给狐仙娘娘收走了。”村里的妇女们也窃窃私语,像是站在了统一的战线上。
“不,不,不是,姐,姐,姐,她,她是被人给,给,害死的......”冬生咬着牙,又说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来。
“哎哟哟,你小孩子家家的,可别说谎啊。”黄老见着自己好不容易搪塞过去的场面,被冬生这一两句又差点给扰乱了,别提有多不自在了,连连上前阻止冬生的话。
“就,就......不......”冬生还想继续说,却被黄老的孙子小黄捂住了嘴巴。
“这孩子一看就不太聪明,可能是眼神也不好使,咱别理他。”小黄给黄老使了个眼色,让他爷爷赶紧把这事给盖过去了,他当然知道黄老的目的是,不能影响了自家村子的声誉。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这泡浴桶的习惯,咱还是改改吧,人都没了......哎,大柏啊,你节哀啊.....”黄老拍了拍倪大柏的肩膀,把村民都赶回各自的家中,草草的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哎哟,你咬我!”小黄被冬生咬了一口猛地推开冬生“我警告你啊,在这样不识抬举,我明天就把你给送出村去。”
“素珍啊......素珍啊......”倪大柏对周围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依旧坐在地上痛哭。
“大柏,冬生,二妮,走,咱们先进去。”吴耀祖在寻思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现在还不方便表态,毕竟他这次来村子的目的是要调查那群马匪的。
为此,吴耀祖从地上拉起倪大柏,带着冬生和二妮进屋子去了,冬生跟着吴耀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角,力度凿凿的挤出一句话:“叔,叔,请你,为,姐,姐,报仇......”
吴耀祖摸了摸他的脑袋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事给记在心里了,他想着,等他查完马匪的那件事情,他就立刻把马渝州和苏牙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