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山鬼传说
我是在李哥的饭菜香里醒来的，起床后我随意洗刷了一下，就出了房间。
李哥的客厅和虎子哥的完全不一样，屋子中间有一个四方天井，周围一排连廊过道，就相当于他们家的客厅，吃饭、接待、泡茶，基本上都是在连廊里进行，也没有什么隔断，显得很质朴天然，李哥的房子的确不大，一层楼也就才4个房间，其中一个给了我，他和他的家人占了两间。
李哥父母早就不在了，所以遗像在天井后方木格栅上挂得高高的，李哥有个媳妇，但还没有孩子，他还有一个弟弟，也住在这里，没有娶媳妇。
我顺着饭菜香坐下，并没有很客气，可能是觉得这里和自己农村家的感觉差不多，李哥的弟弟，我称呼他为小李哥，此时也正在饭桌旁边，我俩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上了。
“早上好啊，小李哥。你今天不用下地干农活么？”我说道。
“今天我哥一早就出去了，我在家里搞点家务，喂点鸡鸭就行。”小李哥的形象有点泼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地痞流氓。
“你们家分工还很明确嘛，你嫂子呢？也出去了么？”我反正也是无聊，在别人地盘上先套个近乎总是不会错，回头看下也能不能再打听一些村里的事情，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了解这个村子都是从村长和虎子哥，从他们两个的关系来看，难免会有偏颇。
“是啊，我嫂子和我哥每天都是出双入对的，两个人干起活来都更有劲，可怜我一单身汉，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小李哥说得一脸羡慕。
“那你怎么也不正儿八经地找一个啊？”我继续闲聊。
“那也得找得到才是啊。就我们村这么一点大的地方，能生孩子的女人都嫁了，不能生的也都准备出村子去赚钱了，我还能找到个啥，只好单身住了。”小李哥表现出自己的无可奈何。
“不去其他村子找一个吗？像虎子哥那样？”我想起了虎子哥的媳妇王娟，也是外村的，心想这村子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调，大概还真是和穷有关系。
“嘿，你可别提了，外村的，人有没有毛病都不知道，而且还要那么多彩礼，我们家就这么一点家底，可别指望买到个好的。”小李哥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心酸，我一个激灵，倒是可以从他这打听一些虎子哥媳妇的事情。
“瞧你这话说的，虎子哥那么多年下来，可都说的是他媳妇的好啊，要不是那场意外的话，估计还能连连给他生几个胖小子呢。”我继续假装唠嗑。
“这你就不知道了，都是自家媳妇，哪能说不好的，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再难也得打断牙齿和血吞啊，不然多没面子。咱虎子哥可是城里闯荡过的人啊，在咱村子也算有头有脸了……
你可不知道啊，他那媳妇，哎哟喂，精神上，还真有点那什么……要不她家里人怎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而且啊她来了之后，虎子哥也一直都让她在家里待着，他俩也从来没有去看过她家人……要我说啊，虎子哥啊，就是被骗了，吃大亏了，买了个破落秧子回来......
还有啊，我告诉你啊，她那媳妇，别看长得水灵啊，可说不准是不是外面有人，虎子哥又经常不在家的，也不知道她媳妇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小李哥说的那是一个劲的冒酸水，这可能就是吃不到葡萄的模样吧。
“嗨，虎子哥啊，就是耿直啊……不过，他家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啊？”我给小李哥抓了几个花生米，继续问道。
“这事啊，咱全村都知道，天火啊那是……我给你说啊，你可别不信，虎子哥那是得罪了山鬼啊。”小李哥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说话。
“山鬼？咱村子真有山鬼么？我读书少，你也别骗我啊小李哥。”我继续套话。
“之前啊，咱们村子是没有的，也是两年前，山崖那边死了个人之后，这山鬼，就被释放出来了，那个人死的冤啊，山鬼都看不下去了，出来收了他魂魄，让他在这一带还能游走，如果看到之前迫害过他的人出现，还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小李哥越说声音压得越低，现场的氛围被他带动得有一点让人毛骨悚然。
“迫害过他的人？小李哥，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呗。”我趁热打铁。
“那你可真找对人了，这事啊，话说两年前啊……”小李哥绘声绘色地说起两年前的事情，我侧耳倾听，频频点头。
两年前的情况如同电影回放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三个户外爱好者身着装备到山村探索，那时候的山坡还没有那么密集的梅花林，而是一片片树木和杂草，上山的路都是石头和黄土，连个基本的台阶都没有，树林间有一些依稀可见的道路，基本上都是村里人上山一脚一脚地踏出来的，也没有那么正规，山顶靠近悬崖的那片平地和现在虎子哥整出来的农田也不一样，各种乱石堆砌，但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成了那些户外探险爱好者的心之所向，隔三岔五的就有那么一些人到村子里探险。
那三个户外爱好者是一前一后到的，先来了一个，在山崖边的平地上搞了一个帐篷，一些炊具，然后便四处找些可以点火的柴火，另外两个是后来的，也是全副武装的模样，只是没有搭建帐篷，就在一旁休息，从早上到晚上，也不知道三个人在哪里干了啥事情，然后那两个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只是剩下的那个人，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而后来的事情，就和虎子哥上次説的差不多，就是家人报案，警察找人，最后无果，闹了一阵子，突然就彻底平息了下来。
“从那以后不久啊，这个山鬼就出现了….再接着就是虎子哥家里出事情，我们全村的都知道了那么一回事，哎哟，那是一个惨啊……”小李哥说着故事还不忘一脸叹息。
“可虎子哥也没有得罪山鬼啊？怎么会出事啊……”我张大了嘴，故作惊讶。
“哎哟，咱村长后来可是说了，虎子哥是从山鬼那里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然后遭罪的，可这罪啊，也不能及家人吧，你说是吧，我觉得吧，村长可能没说实话，虎子哥，大概是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山鬼，才会落得如此报应，也许啊还指不定和两年前那个死人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啊，他才要一直守在这里赎罪啊，不然他进城去不好么？还有啊，隔壁村的仙姑都说了，他这一家子人的灵魂，怕是给山鬼盯上了，如果家里没有个阳气十足的人镇一镇，估计都会给山鬼给抓去了，再也回不到人间了。”小李哥说得煞有介事，我听着也就一愣一愣的，就一个山鬼传说，每个人说的版本都不一样，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事情的蹊跷。
“哎，小李哥，你说两年前这里有三个人来过？是不是真的啊？还是你只是听说而已啊。”我在小李哥的描述里面找到了一丝关键，可介于小李哥的描绘程度，我也不好确定是不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小林啊，你可还别不信，这三个人，我可都是亲眼见过的，而且啊，那阵子，还不止他们三个来过，还有两小姑娘也来过，我给你说啊，还真巧了，另外那两小姑娘，前些天我还在村长的家里见到过。”小李哥说得无比自信，仿佛自带主角光环。
“还有两小姑娘？他们一起的么？”我又抓到了一丝线索。
“那倒是没有，她们是先来的，也不算是一起来的，一前一后，至于认识不认识，我可不敢说，反正我是看到那两小姑娘，映象也特别深刻，你说这荒郊野外的，三男的来探险也就算了，两小姑娘也来凑什么热闹啊，是不是，多危险啊这，要不是我们村都是老实人，我给你说，抓回去当个媳妇，关家里养着，都不见得有人知道。”小李哥的记忆很清晰，用林浩曾经给我说的心理学分析来看，就是，没错，他没撒谎。
“你说前些天在村长家还见过？不会真那么巧吧？”我虽然已经能初步确定小李哥看见的就是林珑和徐莹，但还是决定在试探一下他。
“小林，你可别不相信啊，就上周，那两女的，不，是三女的在村长家，其中两个就是两年前来过的那两女的，我看村长和虎子哥也都在，应该是客人，我就路过了一下没有上去。”小李哥歪着头又细想了一下才说话。
“就三女的，和村长，虎子哥，没有其他人吗？”我在想，如果真的如同小李哥说的那样，应该就是我们那天大家集中在村长家露台那次了，可是怎么能没有我呢？我当时也在场啊，小李哥是不是有什么记忆偏差？
“我哪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啊，就看见那几个了，我也是路过瞄了一眼而已。”
“噢噢噢噢，小李哥，你还真是眼力健好得很啊。瞄一下就看见了哈。”我想了想，当时的我如果没入小李哥的眼，应该就是在我进去里屋拿笔记本，准备给他们做笔录的时候了吧。
“那是啊，我这眼力见，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啊。”小李哥嘚瑟了起来，还不断地给我说起了想当年之类的话，可后来的话我基本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自己接下来有必要再找虎子哥去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