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车祸
小巴在骚动结束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一阵子，此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山路弯弯绕绕，两侧也没有安装路灯，视线范围也小了好多，我想着这车恐怕是要开得比之前还要慢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高铁，可司机却越发开的快了起来，我想可能是因为赶着收班回家的缘故。
我虽然没在镇上生活过，可家里还有一些往来的亲戚，在镇上做生意买菜什么的，所以大致也知道周五的时间，不少往返于城乡的人，相对都比较固定，比如说张书记，比如说王勇，比如说欧医生，大概都是这末班车的常客，他们在城里安着一个家，又因为工作原因每周需要到镇上上班，彼此熟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哎，师傅，你路边停一下啊，我有点内急。”殷实半路上又叫了起来，好像这车开不开，开得快慢都得听他的一样。
“事多。”可能是碍于张书记的面子，王勇这次只是在一旁轻哼了一句，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等下啊，这里路比较窄，我到前面一点再给你停。”司机从后视镜看向殷实，然后客气地回话。
不远处的山边，果然有一侧比较平坦的空地，应该是往来一些过路车辆偶尔停下来休息的地方，空地的附近还有一个木头架子搭建好的临时休息地，司机把车往那边上一靠，殷实就冲下了车找地方便去了，而王勇和张书记，也借此机会到车外去抽了个烟，走了两步。
“太好了，还有车。”就在大家各自休息的时候，山后边的小路上迎面跑来一名中年妇女，身上背着个大书包，手上还拽着两油壶的鸡蛋。
“就你一个人啊？”张书记见着妇女一路小跑，人民公仆的状态立马上线，赶忙上前几步，接过他手上的鸡蛋，就向着车里去了“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谢谢你啊。我刚从村里出来，还以为都没有车了，还好赶上了你们。不然我又得走个二里地回村去了。”中年妇女边说话，边上车，随后王勇也跟着上了车。
此时的车上，除了刚才殷实出去空着的那个座位，也没有其他位置可以就座，中年妇女先看了一眼殷实的女友，表情有一点别扭，然后就环顾四周，寻找其他空位，可车上几乎所有的空位都已经被架满，如果要腾出位置来，又是要一番大动干戈浪费许多时间，所以中年妇女也不知道怎么办地站在那里，我刚想起身给她让座，司机就喊她到副驾驶去落座。
“你坐这里吧。”司机先把原本放在副驾驶上的一堆大包小包的箱子，分别挪到了侧边发动机板和挡风玻璃的台上，又让接过中年妇女手上的两油壶鸡蛋，放在了司机座位的正后方，然后再让中年妇女坐过去，妇女连连点头说了几句感谢，这才算是一切安排妥当。
“哎呀，现在舒服了。”殷实解手完就再次上了车，看见车里多了一个人，也狐疑地向着副驾驶的背影看了两眼，然后又坐回他女友旁边，这时，他女友拉了一下殷实的衣角，两人压低了头说几句悄悄话，殷实又直起来身子来，再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中年妇女，随后眉头紧蹙了一下。
“人都到齐了吧，我开车了啊。”司机确定了一下人数，又核实了一圈车上的情况，就坐回自己的驾驶位去了。
大概是因为耽搁了一阵子时间，这车子开得是越发快了起来，天黑路弯，车辆飞驰，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可其他人好像都比较习惯了这样的速度，睡觉的睡觉，看手机地看手机，你侬我侬私语的私语，也不管其他人在做什么，直到我见着前面出现了一个事故多发地带的警示牌。
“啊，啊，啊......”我们的车忽然像是失控了一样，冲出了马路边缘，向着山坡方向下去了，车里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大家本能的抓住身上的安全带，由于事出突然，大家都猝不及防，我们能顾及的只有自己，可就在这时，殷实和他女友忽然冲出了座位，随着车子的倾斜，从我眼前猛地滚向车门，车门可能是因为承受不起两个人重量的冲击，忽地被撞开了，而他们就那么飞出了车外，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车辆止不住地向下滑落，车上其余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去顾及殷实和他女友的安全，大家都在恐慌中握着身边一切可能的急救物品，直到车子停下来，终于不再有任何动静。
“大家都怎么样？”现场情况好不容易恢复到正常，张书记第一个就发话了。
“我没事。”王勇毕竟是年轻，只是手上被周边的一些碎片擦破了一些皮。
“我也没事。”欧医生头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有一些眩晕，但幸运的是，他那个位置挂了一件厚衣服，挡住了玻璃碎片和其他重物的袭击。
“我，我还好。”我的腰被放在身边的物品给旮了一下，虽然有点疼，但也不像是会造成内伤的样子，甚至还起到了保护身体的作用。
“大姐，你怎么样？”司机因为安全气囊，也没有太大的损伤，只不过一缓过劲来，他就关心地问起身边那个临时上车的中年妇女来。
“我，哎哟，我，好像骨折了。”中年妇女的肩膀已然不能动弹，可还好身边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隔离了部分因为撞击而破碎的车子零件，也不致命。
“大家不要害怕啊，目前来说大家都还很安全，我们慢慢的出去就是；那个王勇，欧医生，你们先走，出去后看一下前排那个女的要怎么出来；司机师傅，你能自己出去么？如果可以你先慢慢出去，然后打个电话报警，刚才我的手机甩出去了，一时半会可能是找不到了；还有那个，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张书记的临场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安排好大家之后，又问起了我来。
“林朝阳。”我一面把那个牢牢捆着我的安全带给解开了之后，顶开了天窗爬出向车外，一面回答张书记的问题“这里，这里，可以出去。”
“殷实和陈晨，刚才直接给甩出车外了，恐怕他们的情况要更危险，林朝阳，你等下出去后，先去找一下他们。”张书记给我派了个艰巨的任务，可能是因为我看起来受伤最轻。
“恩。好，我一会就去找他们。”我费劲地爬出天窗，同时应允了张书记的安排。
“对了，司机师傅，你原先是哪个班次的啊，叫什么名字？”张书记又想起来这开车的司机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可能是因为加班车的缘故，才把他从其他班次调到这次的末班车来。
“孙正毅，之前是开早班车。”司机应了句话，就跟着欧医生去救那个坐在副驾驶的中年妇女去了。
“你感觉怎么样？”欧医生接过司机师傅递给他的车载扳手，撬开了已经破损厉害的副驾驶车门，随即询问中年妇女的情况。
“还可以，就是这肩膀，有点举不起来。”中年妇女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血迹，看起来是我们这一车里受伤最重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欧医生带着司机师傅上前扶住中年妇女的肩膀，并问询她的名字，估计是在试探她是否撞到头部，是否还保持清醒。
“何玉。”从中年妇女的回答情况来看，她应该是没有伤着脑子。
“你几岁了？家住哪里？”欧医生试图与何玉对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摇晃了一下何玉的肩膀，只听见嘎哒一声，伴随着何玉的一句哎哟，她那因为撞伤而脱臼的肩膀，就给接上了“好了，何玉，你试着动一下肩膀。”
“呃，呃，好多了，没有那么疼了，谢谢你啊医生。”何玉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来，你现在自己出来试试看，肩膀动作还是不要太大。”欧医生叮嘱何玉注意骨头之后，又转身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包包，里面有一些常备的跌打药，而孙正毅，也就是那个司机师傅，则站在旁边给何玉搭了把手。
“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孙正毅把何玉扶了出来之后，对何玉的状况还是很关心，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从他两刚才初见的情况来说，并不是熟识的人啊，难不成是这孙正毅看上了何玉？一见钟情？不不不......我不敢多想，反正目前我要做的事，就是去找殷实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连个呼救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