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忌惮不言
伊岛甫2025-07-28 17:052,255

  “倒都往他处,装什么好人,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能有几人没从我处受得恩惠!?”

  安乐公主于长安城内自己家宅中,面对从宫中打探来消息,报于她知的仆从,大发雷霆。

  “若不是父皇——圣人顾忌前朝则天大圣皇帝之事,才立了这太子……”

  “他何等出身?!天生为奴的命,眼下群臣倒都往他身边贴了去。”

  骂得不尽兴,顺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地面,碎了一地。

  而不远处,刘利兆自昏迷中艰难醒来,此时的状况较之前更为复杂。

  他与胞妹没被带回密室,而如今所在这一处,布置、家私齐全,甚至居间大小要比之前大出几倍之多。

  论及状况复杂,还要从两人的处境说起。

  这一回不止手脚被缚更甚,嘴上也被牢牢塞住,刘利兆用力靠墙撑起身体,试图向临近的窗外探头看去。

  无奈身周的紧缚实在让他无法伸展,反而因方才此番挣扎,将同在昏迷中的胞妹惊醒。

  刘利恩方醒过来时,不自觉向后蜷缩着退去的反应,让刘利兆看在眼里,甚是心疼。

  而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声,更是让刘利恩惊恐万分,撑大了眼眶,大颗泪珠从其中滚落出来。

  刘利兆以仅剩下能自由活动的肩膀,前后晃着靠向她,以此安慰。

  另一面,他在脑中反复搜寻到往过的坊中,可曾有过这样一处建筑。

  逃出时,在被两名大汉击昏前,看到的宫阙房顶,分明是皇城内才有的样式。

  原本庭院内肯定如此时一样安宁静谧,可方才细微却清晰的女人叫骂声和器皿碎裂声,又辨不明是从何处传来。

  屋外早已大亮,看日头朝向,此时定早已过午,饥肠辘辘之外,口中塞住的布更是将唇舌之间的水分尽数吸干。

  正是又渴又饿的时候,所幸——自然也是当初的不幸,兄妹二人在年幼时候无数次体会过的饥寒交迫,此时却可堪大用,两人早已经历过的苦难,于此时再现,则不值一提。

  但随时或将丢掉性命的恐惧感,却始终萦绕心头,如影随形。

  纵使刘利兆见多了各种事项,可眼下这种动弹不得,亦无从着手逃脱的状况,确实未曾有过。

  因此这时除了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胞妹,以肩膀安慰之外,别无他法。

  从屋外传来,又一时间消失的动静,同样让他在意,这一处所在,自己未有来过的印象。

  全部的线索,只剩下人声,女人的声音,刘利兆不能确定是来自最初在密室时见过的那个,而以瓷器砸地的举动,也未尽似那般样貌的女人所行之事。

  自然,人亦不能貌相。

  他独自想得出神,完全没顾及胞妹早已停下哭声,以耳贴墙,听外头的动静。

  “唔,唔唔,唔。”胞妹用头轻点墙面,示意刘利兆也凑上前听。

  刘利兆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

  所在的这处建筑,与声响来源处,想必是相连的。

  一经将耳朵贴上,就能听到有模糊人声从墙面传来,潜下心听,似乎还能辨明其中部分内容。

  是个女声,“怎又牵扯上内医局?早先那两名医正是何人寻来的?”

  很快此声音渐弱,兄妹俩不约而同地向音源处移动,那个声音的语气慢慢转为质疑,又夹杂了些后怕。

  “倘若此事败露,那我如何在……前……重提皇……之事?”

  声音压得异常低,实难辨明之中几个字词是何意。

  但提及的“两名医正”,加之地点为内医局,刘利兆很自然地想到了源阳、源协,在思索中,他碰巧与刘利恩对视。

  “唔唔,唔唔。”这两声就算听得不清楚,只凭动静就知道是“源娘、源郎”。

  刘利兆眨了眨眼,紧贴墙面,继续向下听。

  而让安乐公主按捺不住,又不得不收紧一时怒意的原因,就在于东宫之中,太子与源氏姊弟的对话。

  太子的暗示,几近明确,有人早在内医局布置好一切,为的就是请君入瓮,让他恰好出现在即将发生火灾之处,引得众人围观。

  有古训道,人言可畏。

  一旦将太子与火事绑在一处,又由众人亲眼目睹,则后续任如何洗清,总有别有用心之人,会择机重提往事。

  在现场谁人演戏,则此人便是背后使黑手之人。

  既然太子话外之音,直指与自己同为皇室成员的安乐公主,则说明内心之坦荡。

  与这样一名位高之人,将自己一方所遇的困境言明,试想之下,可算颇为明智。

  于是,源阳、源协也趁机一人一言,将城中和琢香之事,以及刘氏姊妹被掳一事,尽数说予太子知晓。

  初初还在顾虑隔墙有耳的太子与太子妃,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两名医正对和琢香的测试结果,兴致上来,言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加之太子自己回想,近些日子所遭安乐公主之怪异对待,似更加坐实了眼前两人述说之事。

  于是,他蓦然放大声音言语,“这般动静,寻常人如何可做得出?怕不是朝中文武群臣,有那么几人自以为权势熏天,便胡作非为……”

  “又或是,”他再提高嗓门,“还有更高位之人,或以皇家为由头,或凭圣人之威,无所忌惮,于长安城内横行霸道。”

  “许是此还不止,若是骄纵惯了,连太极宫亦也不放在眼里,如此忤逆圣意,他日若生事端,怕不是鸣泣两声,即可糊弄过去。”

  太子乃大唐储君,这时当有王者风范,一番言语下来,却多有怨妇之嫌,足见安乐公主平日的欺压有几甚。

  不多时后,太子这番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传入了安乐公主耳中,直戳她内心痒处,让她既想发作,又顾念所谓“有违圣意”,不能直接暗地痛骂太子。

  一番难言之下,才摔了茶盏,觉还未解恨,便想起来住处正扣着已经察觉和琢香一事的刘氏兄妹。

  她非常清楚这两人的价值,自异骨案发,至一切落定,东都城中只知一双从医姊弟,却少有人记起这一双兄妹。

  一个谋略、武艺双全,另一个则为前者软肋,只要控制住刘利恩,便可随意支使刘利兆。

  而将两人牢牢掌握在手中,便能在要紧时候,牵制源氏兄妹。

  虽然安乐公主这时不知医正兄妹,到底能对自己造成多大影响,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生母韦后,岂非没留意这一环,而满盘皆输。

  她稍许平静些,准备亲自见见刘氏兄妹,一是为了消遣,打发时间;二来,两人与源阳、源协交好,定有些事是独他二人才知的。

  正欲差遣前面带路,她又再想起一件事,“去,将颜娘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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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异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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