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伏苓终归是希望这东西在你的手里的。”柳川摆了摆手,紫衣玉带的风流少年,此刻却显得颓然。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个女孩的心中,一直装着的人就是面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已经爱上了,便容不得自己做出让她伤心的事儿。
凌云欢和柳川之间有着长时间的沉默,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停下来了,或许说是先放弃了,然后开口说话了,两人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提伏苓生前的事儿,而是商量起了伏苓的后事。
柳川说要给伏苓一场最盛大的葬礼,凌云欢没有发话,伏苓生前他不能给她最简单的生活,让伏苓陪着他在仇恨中沉浮了多少岁月,如今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记得初见时那个单纯至极的微笑。
忽而发出一声叹息,他知道,伏苓一直是不喜欢那些所谓的盛大的,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劝阻柳川对伏苓的关怀呢?
“凌公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柳川的话语显得格外的低沉。凌云欢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到:“伏苓喜欢简单的一点的……”
柳川愣了愣,继而苦笑,恍惚间似乎又到了伏苓还活着的时候,那个女子的生动还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来来回回,如今想来,到底是他想叉了。“那就用她最喜欢的风格,简单点来吧?”
“好。”
可是,不论如今这两个人想再怎么用心,那个女孩也感受不到了。
当洛北笙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夜华阁里面了,他想要出去,想要快些到凌云欢的身边,想要把凌云欢抱在自己的怀中好生安抚,不要让那个坚强到让他心疼的人儿将所有的苦痛埋藏在自己的心中,自己一个人来承受。
可是他不能。
如今他自己也算是深陷泥潭,还尚且担忧着如何自保的他如何去寻找凌云欢?
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快些解决好眼前的事儿,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寻找凌云欢。
伏苓的坟上种上了伏苓最喜欢的花,柳川跪在伏苓的坟前喃喃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花儿,有他们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孤单了呢?”接着,他自嘲般的一笑:“黄泉路上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孤单呢?”
凌云欢捕捉到了柳川话语里面的关键词,连忙喝止住了他,训斥柳川可不能够想不开,伏苓的杀身之仇,可还等着他去报呢。
柳川无奈的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花儿放到了伏苓坟前石碑上,苦笑到:“说的也是,没有消灭那可恨的夜华阁,我连死了,都没有资格去见她。”
凌云欢咬了咬牙,却说不出别的劝诫话语来。只能叹息。
……
相传,芙蓉楼来了一个比当初的云欢姑娘更加勾人的角色,听闻这个消息的各个官大爷们富二代官二代们连忙来到了芙蓉楼,想要一睹这姑娘的芳容。
可是到了那姑娘上台的时间,这芙蓉楼所有的灯光忽然就熄灭了。
顿时,楼中一片慌乱,嘈杂声,责骂声此起彼伏。站在幕后的老鸨更是急的团团转,她的少主哟,说了先给这个客官们通通气,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偏生不依,如今引起了慌乱,又该是怎么办呀?
“姐姐,姐姐……”戏台上突然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腔,似乎有让人镇静的法术一般,四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看见一个女子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从暗处走来。全场只有那一处有灯光,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那个地方。
只见那女子妆容秀丽,容貌婉转可人,加上那娇媚的嗓音,可真是诱惑非常啊。
而这个人,正是带上了人皮面具的——凌云欢!
凌云欢在芙蓉楼唱了多年的戏,对于一些东西早就耳熟能详,如今先抛出一个全场暗冷的引子,将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再唱戏,效果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厉害。
这不,一戏终了,还有大半的人儿意犹未尽,想要再来一场。这时就需要老鸨上场了,随着老鸨往台上走去,底下的莺莺燕燕们就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火柴,点亮了这芙蓉楼里面大大小小的灯盏,一时间,这芙蓉楼又恢复了最初的繁盛。
“刚才那角啊,就是咱们今天的主角儿,参苓姑娘,若是有人喜欢,可以唤她来陪陪酒,不过若是想成为我们参苓姑娘的入幕之宾,还要博得她本人的同意哦!”
“啊……”芙蓉楼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老鸨满意的笑了笑。
虽然凌云欢的归来或许会给芙蓉楼带来很多的麻烦,可是这带来的客人也是不少的,何况当时凌云欢来的时候,也是应了,不会惹麻烦给芙蓉楼,只想好好的唱唱戏攒点钱。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半月余,在一个雨夜,凌云欢终于等到了那个一直在等的人。
“啪。”是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房门深处传来了凌云欢不耐烦的声音。
“都说了不要打扰我,滚出去!”
来人就像是没有听见凌云欢的呼喝声一般,迈着不重不浅的步子,往里屋走了进来。凌云欢听着那脚步声,似乎是没有恶意,可是他不能够放松。伏苓的身死让凌云欢无时无刻不陷入一个冷漠防范的姿态。
凌云欢伸手摸进了梳妆盒,梳妆盒的上壁上紧紧的贴着两片薄如蝉翼的刀片。能够用来做暗器,不过不动它的时候,就像是装饰在那里的小镜子一般,漂亮的很。
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停下了,凌云欢还没有松一口气,忽然感觉风声似乎有些变化,面色瞬间变了。
来者是个高手!
先用不重不浅的脚步声让他认为来的人是个没有武力的普通人,而后提气。高手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凌云欢闭上了眼,用心去感受这房间的变化,忽然抬手,刀片就要飞出。
“云欢……我回来了。”
熟悉到极致的声音,温暖的话语,险些让凌云欢落下泪来,方才所有的紧张瞬间崩塌,这些天来建立好的所有防线也瞬间消失,放下手中的刀片,一下扑进了身后人的怀中。
“阿笙,我想你了。”
耳边传来了如清风一般的浅淡笑声。凌云欢在他的怀中能够感受到那人胸膛的震动。可以体会到那人心情的余悦。他说:“好巧,我也是。”
凌云欢抬起了头,看着洛北笙面上带着的疲倦,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赶过来的日子累了吧,先休息吧,我这里……还算是安全的。”
洛北笙笑笑,揉乱了凌云欢的头发,顺便把凌云欢面上的人皮面具给扯了下来。
那张明显的女人脸,他对着可一点也不舒服呢。
凌云欢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暖了洛北笙的心,这些天奔波的疲惫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你没事儿吧?”
一句疑问,却让凌云欢瞬间顿住,他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转身对着洛北笙呐呐的说道:“阿笙,你知道么?伏苓她……死了……”低沉的话语诠释了主人的不愉快和哀痛。
洛北笙毫不犹豫的抱紧了这个在他面前会透露一丝脆弱的人儿,温声安慰道:“我知道……她会在天堂过的很好,那里会有爱她的人,有她的父母。”
凌云欢勉强的笑了笑,闭上了双眼,在洛北笙的面前,他可以变得轻松一些。“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傻丫头会过的更幸福吧……”
是夜,往常都会出来唱戏的名角参苓姑娘今儿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窝在房间中不愿意出门。不管门外的老鸨如何磨破了嘴皮子,都没人能见参苓姑娘的芳容。
老鸨也不管得罪凌云欢,只能将这些恩客们唤走,换了几个可人儿的姑娘陪伴,顺便打打折,这些男人们占了便宜也就没有过多的怨言,纷纷下去了。
只留老鸨在楼上,心疼着今天的损失。
“少主呦,下回若是有什么情况能不能够事先告诉老身一声啊?这走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哟。”老鸨在凌云欢的门口哀嚎着,可是房间里面却没有什么动静,让老鸨有些奇怪,方才还有人回答,如今怎么没声了呢?
这云欢姑娘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想到这里,老鸨整个人都不好了,如今这芙蓉楼的大半收入都来自那些想听凌云欢唱戏的男人,要是没有这些客人,损失的可不止今天这么一点点,和外面的那些人也不好交代啊?
便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参苓姑娘?你在么?”
房门被拉开,里面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眸光冰冷的男人,只听见那个男人用冰冷非常的声音冲着她说道:“妈妈还是先下去吧,参苓姑娘的身子不舒服,还请你不要打扰她。”
老鸨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洛北笙冰冷的眸光,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叹息着下了楼,灰溜溜地离开了。
凌云欢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儿,还在房间中的床上安稳的睡着觉,洛北笙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凌云欢,随意唤了一个小厮让他去叫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