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年里,书易被玄极宗的传承绊住,每天都淹没在浩瀚的功法玉简中。
某次李灵韵趁着小助手上线时,特意问过才知道,门派传承相当复杂,不是找个功法传人就完事,而是有特定的规矩,尤其是玄极宗这样已经消失的门派。
小助手的原话比较玄奥,李灵韵做了个简单的总结,意思是门派的兴衰同样与“气运”密切相关。门派灭亡,代表气数已经耗尽,想复兴,惟有从别处分承气运。走捷径的话就是绑定一位大气运者,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比如原剧情当中,碧水宗覆灭后,依赖女主复兴的方式,就是绑定大气运者。
但这种方法不适合书易。
四圣本身是超然物外的存在,对世间干涉太多,双方都容易遭到反噬。让他单独指点某个人可以,扶持门派就不合适了。因为一个门派的影响力,远非个人能比。比较稳妥的方法是,筛选有玄极宗特色的功法,交给李灵韵,再由李灵韵寻找合适的传人。
比如游向荣修习的那本《玄之道》,也就是玄极宗的入门心法。
然而,目前惟一的传人游向荣,只想愉快地玩耍,对开宗立派没有兴趣,且资质和身份都遭到俞文韬百般嫌弃。
这位第二十六掌门哪怕仅剩一缕意识,哪怕被关在巴掌大的木偶当中,依然怀揣莫名自信,每日沉浸在“天下第一宗”的幻想当中,只想好高骛远地挑个天才传递薪火,遭到拒绝后,又汲汲营营地觊觎李灵韵曾经用过的那具偶身。
得知偶身被李灵韵神魂认主、只能本人使用后,他要求定制一副相同的。书易二话没说,直接甩给他一张详细的材料单子,让他自己准备材料。
俞文韬哪里拿得出来?玄极宗如今连渣渣都没剩下,连他这缕意识都是靠坑蒙拐骗才带出来,为了门派复兴大业,不得不得忍辱负重、屈就在寒酸的小木偶里,惟一的传人游向荣还以别人家的徒弟自居,那叫一个郞心似铁、扭都扭不回来。
不过,能当掌门的人,自然不会是寻常人。他沉寂两日,很快有了新的主意,跑到李灵韵面前哀嚎,要求放他的徒孙出来。
这事李灵韵有印象。玄极宗确实有个幸存的生魂,当年还差点夺舍她。她当初是得了好处的,夺舍的事算是翻篇,但是她心疼书易这些年的辛苦,便过去问他:如果唤醒那个生魂,扶持他开宗立派,算不算兑现承诺、给玄极宗续上了传承?
书易回答说:算,但他不建议这么做。
因为生魂复苏后,唤醒他的人要承担他的功过是非,并且记录在天道法则当中。
玄极宗的覆灭是既定事实,证明气数已尽。重新给他们续上传承的话,会牵扯到许多因果,青龙担得起这份清算,但生魂是李灵韵带出来的,她有绕不开的责任,最好谨慎一点。因此,书易的建议是慢慢来,等到李灵韵有能力制约他们的时候,再唤醒。
这事再次给李灵韵敲响了警钟: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修仙界的土著,哪怕他看起来再落魄。
好在功法辨识无需亲自修炼,这么多年下来,书易基本筛选完毕,做了个简单分类,除《玄之道》以外,另挑一本适合游向荣的五行剑诀,依然拎着小木偶做指导。
小木偶简直要气成河豚,游向荣倒是挺高兴,深觉师门选得极棒。
至于恒和仙尊的传承,他先前曾把上半部分交给三大上门,三大上门都各自挑了几名杂灵根弟子修炼,但是那些弟子筑基后,陆续死于各种意外,居然没有一个成功结丹。
用“气运”的说法来解释,就是这些人本身的运道不够高,修习功法后,有意无意间夺了别人的气运却压不住,遭到反噬而死。
碧水宗和琼宇派不肯死心,认为这批弟子资质不够,重新挑了一批。万剑宗那边,李灵韵对这群剑疯子印象挺好,就请瑶瑶给他们递话,说剑道必须心无旁骛,暗示他们放弃传承。
剑灵的话在万剑宗特别好使,他们当场表态,放弃得干脆利落。
李灵韵了却一桩心事,再次回到紧凑的修炼日程。
等到兰泽秘境开启前夕,李灵韵和风莹然顺利突破元婴三阶,风文柏和白茅已然突破六阶。加上死乞白赖非要跟着的游向荣,一行五人,早早顺着兰花令的指引,提前到入口附近等候。
李灵韵手里共有三枚兰花令:奇木山庄换到一枚,清泰城主米凌波赠送两枚,剩下两枚由银月商行提供。
至于此行的目标九叶灵芝,李灵韵早早做过功课:它喜阴凉,通常生长在背光处,五行属木,叶片摘下后需要立刻放进专用的玉盒,防止效用流失;伴生妖兽多为五阶,水或木属性,对元婴修士而言,危险性一般。
兰泽秘境六十年才开启一次,每次开启时间两个月。李灵韵对九叶灵芝势在必得,从进入的第一天就专挑阴凉背光的地方行走。
第五天,李灵韵等人路过河边时,惊动一头四阶妖兽,虽然很快被几人合力围杀,动静还是引来了附近的另一批人,居然是琼宇派的弟子,其中就有杜正平。
他状态看起来不错,修为在元婴二阶佩戴的法器未见宝光,品阶普普通通,但眼神中未见郁闷迷茫,反而神色从容、步履坚定,仪态沉稳有度,即使站在人群当中也相当显眼。李灵韵很满意:比先前更像主角了,这样很好,请继续保持。
杜正平见到她挺高兴,主动打了招呼,好意提醒道:“听闻秘境中有六阶妖兽出没,你们小心些。”
元婴秘境数量有限,即使三大上门也会派遣弟子进入。遇到他们也不算太意外。
李灵韵道了谢,发现杜正平来她这边后,剩下的十几名弟子居然分做两批,有五人随在杜正平身后,其余近十名弟子竟然抛开他们,远远转身离去。
李灵韵很惊讶:“你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吗?”
杜正平笑笑:“只是同门而已。”
这话的含义有点深,几乎等于承认了一件事实:琼宇派弟子内部意见不和,分做两派。
李灵韵闻言懵了:先前有结婴大典的事,她以为杜正平在琼宇派很受欢迎呢!没想到内部分裂不说,支持他的居然是少数?
她想静静:主角就这待遇?
杜正平倒是挺看得开,主动解释道:“强行捆绑只能互相掣肘,就此分开更好。我们此行没有特定的目标,纯粹为历练。你们可有目标?”
李灵韵对他的人品挺信任,坦白道:“我找九叶灵芝。”
杜正平与同伴商量几句,跟她商量道:“一起走?找到九叶灵芝的话优先给你,其它资源按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