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下方又是长长的甬道。这回的甬道很窄,确认没有危险后,几人依次进入,缩肩躬背地往前走。游向荣跟在最后,刚走出几步就开始叨咕:“咦?怎么开始往上走了?刚才明明一直往下走,确定没走错?”
李灵韵重新感受一番:“没错,是这个方向。”
游向荣是个闲不住的,才安静片刻,又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知道,那个下来的人是李竹筠?”
李灵韵随口道:“猜的。”
倒不是有意敷衍,而是随着修为的提升,她渐渐察觉到自己与李竹筠之间的联系。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身份是李竹筠的侍女。如果没有中间的横生枝节,她会一直跟着李竹筠,无论嫁人还是修仙,都要继续服侍。
为了摆脱原剧情,她有意躲着李竹筠,想苟到回家,也在书易的帮助下,成功销毁了卖身契。偏偏为着各种各样的缘由,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到李竹筠面前。这绝非意外或者巧合,说不定就跟她穿越的原因有关。
眼下前方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显然很重要。琼宇派的弟子与她同行,普通门派的修士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敢随意抢夺;散修没有瞒过他们感知的能力,有能力的不会在情况未明时翻脸。有能力又无需忌惮琼宇派的,只剩下李竹筠。
李灵韵想着,摸了摸储物戒,没有再跟游向荣多说话。
这一路挺远,他们走了足足两个时辰,仍未走到尽头,也未见甬道有任何变化。几人低头缩肩缩得难受,风莹然忍不住抱怨了两句:“还有多远哪?”
李灵韵停下脚步,再度思考起来:“或许有别的机关?”
听到“机关”二字,风莹然赶紧抓住她:“你可别再乱来了!”
李灵韵揉揉脖子:不是她乱来,而是秘境不按套路,她也没办法啊!她努力沉下心,感受着周边,而后顺着直觉,终于在离地面半尺高的位置,发现指一处凸起的按钮,仅有指甲盖大小。
风莹然牢牢盯着她,发现她要伸手,一把摁住,硬挤到前面:“你别动!我来!”
好在这回是正经的机关。按下按钮后,逼仄的墙壁悄无声息地缓缓退开,光线逐渐变得明亮。数十颗明珠按照规律排列,几人沿着指引,走出后再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先前竟然身处巨大的迷阵当中!
他们困于阵中,迟迟走不出来,是因为迷阵之中叠有幻阵,能映照出阵中之人恐惧的东西。李灵韵是他们当中第一个触到幻阵的,她对前路满心迷茫,折射出的情景就是走不到尽头的通道。直到她静心沉念,屏障才得以破除。
想明白以后,李灵韵觉得有点奇怪:就这?
也太简单了吧?那么厉害的迷阵,他们四人被困大半天都无知无觉,居然轻轻松松,静个神就出来了?
可事实如此,他们真的就这么出来了。
李灵韵暂且按下疑惑,往四周看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荒漠。入目尽是松软的细沙,没有一点绿意,灵气却十分浓郁,土和火元素尤其活跃。
游向荣奇怪道:“这么浓郁的灵气,很适合生存修炼,放眼却没有半只活物,不应该啊?”
风文柏沉声开口:“应是有别的危险,大家都当心些。”
李灵韵看到细沙下露出的硬物,俯身捞出来,是只破损的螺壳。她拨开脚下的细沙,看到沙子下方露出更多散落的贝壳,被风蚀得很脆,轻轻一碰就碎了。想必此地早先应是深海,在漫长的岁月中变成了荒漠,所有才会有这些“海洋特产”。
不知为何,站在这片荒漠前,李灵韵突然想到了涂山族。他们供奉圣兽玄武,因为龟的外形肖似玄武,所以在涂山族地位崇高。他们炼制的重要法器,比如真元鼎、算天筹,都以龟壳为外形。
此时毫无征兆地想起他们,李灵韵忽然有了预感:莫非前方等着她的,与涂山族有关?
她立刻加快脚步,奔向远处巨大的沙丘:李竹筠抢先一步下来,说不定就在附近,她得快点,抓紧时间!
另外三人见她着急,便知她有了想法,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紧紧护卫在旁,却无一人开口询问。就连游向荣都闭紧了嘴巴,以免打扰她的思路。
他们很快接近沙丘。这座沙丘足有十余丈高,非常巨大。而且沙砾中间搀着许多破碎的螺贝,数量远超别处。李灵韵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绕着它转完一圈,最终选定一处位置:“便是这里了。”
四人合力,配合法术和符箓,很快在沙丘内部撑起一条通道,直入沙丘内部中心处。
李灵韵一头扎进去。
风文柏有点迟疑。他们都猜到,里面就是李灵韵此行的目的。他想跟上去,以便应对可能的意外,又怕会影响李灵韵的机缘。
李灵韵回头冲他们招手:“都到这里了,过来啊!”她从不高估自己。万一遇到要动手的场合,交给他们既可靠又省力,多好!就算分薄了机缘,那也是他们这一路应得的,不亏。
几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跟上。
沙丘内部居然是座宽敞的大厅。地面的石板上刻着弯曲的符文,难以辨别含义,四周墙壁上嵌有硕大的明珠,将三丈高的厅堂透得分外明亮。整座厅堂都没有窗,仅有一扇出入的小门,正正好联接她们的通道,位置居然一丝不差。
游向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问李灵韵:“你知道门的位置?”
李灵韵含糊答道:“就感觉。”
她推开大厅的门,看见厅堂中央巨大的龟壳——果然与涂山族有关——她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她一步步走近,伸出手,眼看就要触到龟壳时,旁边冷光闪过,寸许长的匕首贴着她的手掠过,咣当落到地上。再一看,她的手背划出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当场涌了出来,滴滴落入地面,很快渗进去,变得了无痕迹。
李灵韵轻轻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