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秘宝,几人都有些心动。可是问起秘宝的详细情况,吴觅翠又不肯说了,嘴巴闭得死紧,担心他们过河拆桥,知道秘宝的路线后杀她灭口。
相比而言,李灵韵反倒成了最冷静的。她先问杜礼敬:“我记得,方壶秘境二十年才开一次?”
“对。”
她再问吴觅翠:“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秘宝消息的?在哪里听到的消息?”
吴觅翠现在老实多了,被孟高飞收拾得战战兢兢:“三个月前,在交易坊市里听到风声,花灵石买的消息。”
依修仙界人士的习惯,这个时间几乎就卡在秘境开启前。李灵韵皱眉:方壶秘境上次开启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按道理,真要有秘宝的消息,应该二十年前就传出来了,为什么偏偏到这回开启前才传出来?
好在经她一问,杜礼敬也意识到不妥。几人撇开吴觅翠商量过后,决定暂时观望,以免掉进别人的坑里——不是他们对秘宝没兴趣,实在是吴觅翠太习惯挖坑,她嘴里问出来的消息,几人都持怀疑态度,觉得不能尽信。
接下来是物品所有权的分配。罗子瑜和孟高飞共同拿出些灵石,抱走了幼兽,决定先耐着性子处一处,等到离开秘境时,如果契约不成就卖掉。内丹依然归杜礼敬。做为补偿,他拿出一件名叫“星天帕”的飞行法器。
这件法器品阶较低,飞行速度跟御剑差不多,胜在样式好看,且操控时省力气,收起来后如同手帕大小,可以别在腰间,使用时打开,如同星光闪闪,深得女修喜爱。李灵韵一见就十分喜欢,最终众人皆大欢喜。
随后是吴觅翠和她所说的“秘宝”。李灵韵想要直接避开,而孟高飞觉得,既然已经进了秘境,直接放弃未免可惜,先过去看看情况。他冲李灵韵嚷嚷:“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畏畏缩缩如何成大道?便是有人捣鬼,凭我们几个的本事,还怕他们不成?”
李灵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能进入秘境的修者,等级最高筑基大圆满,她大把种子在手,无所畏惧。妖兽最高等级五阶,他们已经遇到两只,哪怕杀不了,逃命总是可以的。她确实可以激进点。
几人达成一致,押着吴觅翠领路,前往秘宝所在地。
谁料吴觅翠以为有了护身符,开始肆意地作起妖来,先是提出要治伤,哭哭啼啼的怕毁容。李灵韵看她模样确实挺凄惨,答应给她脸上涂药。才涂两下,她一会儿嫌李灵韵手重,一会儿嫌她吝啬鬼,只肯用凡间的金创药,借机要求松绑。
她身上的绳子是件法宝,能封印灵气,是专门捆修仙人的。这回李灵韵也懒得搭理她。这女人心眼比筛子多,谁知道松绑以后她能干出什么事?哪知道吴觅翠彻底撕了端庄面具,往地上一滚,泼妇般哭嚎起来,嚎声直破天际。
孟高飞气得一脚踹过去,踢得她口吐鲜血,恶狠狠道:“老实点!”
吴觅翠啐了口血沫,活脱脱市井无赖的模样,十分光棍地说:“连灵药都不肯用,不给我松绑,迟早落得个伤重而亡的下场,干脆你现在打死我好了!”
孟高飞瞪圆了双眼,头上都快冒火了:“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罗子瑜冷笑道:“气什么?搜魂吧。先前有契约在,杀了她幼兽也活不成。左右现在契约解了,留着她已是无用,何必再浪费时间?”
孟高飞一拍脑袋:“就这么办!”说做就做,他当场便伸手将吴觅翠提起来,无视她的慌乱挣扎,骈指点向眉心,准备将她的神魂强拖出来。
李灵韵大惊,想上前阻止,等他用出搜魂术,吴觅翠不死也要变成傻子!
杜礼敬拦住她,态度很坚决:“以防后患,搜魂最妥当。”
李灵韵愕然。从认识杜礼敬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难得保有善心的人,所以才愿意与他一路同行。这段日子相处融洽,她差点儿都要忘了,她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这里是人命如草芥的修仙界,动辄喊打喊杀,没有人权,没有量刑,死亡才是最常见的事情。
吴觅翠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李灵韵不过是短短一瞬的愕然,已然来不及阻止,吴觅翠神魂离体,被孟高飞握在手里,像一团轻飘飘的白烟,笼进搜魂术的荧光中,随意揉搓。
片刻后,孟高飞松开手,那团淡薄许多的白烟重新飘回吴觅翠的身体里。只是她已经失去说话撒泼的能力,像具尸体般躺在地上,大大睁着眼,双目呆滞。曾经充满愤怒和嫉恨的强烈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空洞。
李灵韵感到熟悉的无可奈何。
她很讨厌吴觅翠,不想说她可怜。落到这地步,纯粹是她咎由自取。哪怕她稍稍收敛些,都不至于如此。
可是李灵韵依然不舒服,心头沉甸甸的,像压着块石头。她迫切地想说些什么,想大声喊叫,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一道小小的影子蹿出来,扑到吴觅翠身上,四爪乱挠,抓破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留下道道血痕。李灵韵定了定神,才认出来是那只炎引兽的幼崽。
杜礼敬上前,弯腰拎起幼兽,放回罗子瑜怀里,看了毫无反应的吴觅翠一眼,淡淡道:“给她个痛快吧。”
孟高飞冲他竖起大拇指,实心诚意地夸赞:“还是杜道友心善。”
李灵韵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她瞪着眼,看着利刃划破吴觅翠的喉咙,看着她抽搐片刻,然后永远地安静下去。不会再撒泼,也不能再耍心眼。
她后悔过吗?
李灵韵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很想喝酒。
度远城特有的那种,初入口微微发涩,但是后味很甜,萦绕在舌尖,能抚慰灵魂的疲惫。
“嘿!发什么愣呢,走了!”
孟高飞一巴掌拍过来,拍得李灵韵差点跌倒,幸好杜礼敬及时伸手,在旁边扶了她一把,让她避免跟大地亲密接触,也终于把她从呆愣中唤醒。
“嗯,走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