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半个月后,李灵韵来到琼宇派的山门下。
真正上山“拜访”的只有三人,由邱石头担任领队,亲自与琼宇派接洽,书易用法诀掩藏了相貌,和李灵韵一起假称他的后辈。其余诸人分做两批,一批远远跟在后面,留在山脚等待接应;另一批遣回清泰城,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琼宇派位于南边,距离象台城数百万里,为节约时间,李灵韵等人分批用了传送阵,直接落到琼宇派山脚附近,递上拜帖后,由门中弟子领进山门。根据打探到的消息,琼宇派掌门外出办事,近日不在门中,正方便他们行事。李灵韵第一次踏进正统的修仙门派,难免激动好奇,悄悄四下张望。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气势恢宏的正门。跨过这道门,仿佛一脚迈进另一个世界,丰沛的灵气扑面而来,连空气都似乎更加清新宜人。山道上铺着平整的青石,两侧种着四季常开的鲜花,青翠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行过数十步,引路弟子领着他们走到一处宽敞的平台边,取出腰间的短笛,放到唇边吹响。不多时,振翅声由远而近,巨大的鹰翼兽从天而降,稳稳落到平台上。它身高两丈有余,落地时带来的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却小心收拢尖锐的利爪,理了理灰褐色的羽毛,冲他们温驯地俯下脑袋。
引路弟子做个“请”的手势,介绍道:“此乃门中代步坐骑,阳明峰距离遥远,由它送诸位一程。”
李灵韵爬到它背上,暗自咂舌:鹰翼兽长相凶悍,性格却相对温和,它是七阶妖兽,实力堪比元婴修士,飞起来又快又稳,短短片刻就飞入高空,离开了引路弟子的视线范围。可在财大气粗的琼宇派,它仅能当个普通的代步工具,果然够气魄!
书易看出她神情间赞叹,若有所思地问:“喜欢这样的妖兽?”他没记错的话,鹰翼兽的长相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
“那倒没有。”李灵韵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第一次坐飞行妖兽,挺新鲜的。”跟驾驭飞行法器完全不同的体验,视野极其开阔,加上气流造成的狂风仿佛能吹走烦恼,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令人畅快。
书易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起了逗乐的心思,冲她眨眨眼:“带你玩个更好玩的。”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伸手拉住李灵韵,带着她从鹰翼兽背上一跃而下,来了个高空蹦极。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吓得李灵韵失声尖叫,心脏差点停跳,一头扎进书易怀里,四肢紧紧缠住他。书易哈哈大笑,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身,免得她真的摔下去,嘴上却故意问道:“好玩吗?”
李灵韵死命扒着他,听着耳边狂风忽啦啦作响,吓得眼睛都不敢睁,根本顾不上回答。
好在书易的玩心不重,逗两句便罢,很快带着她落了地,拍拍她的后背,含着笑意安抚:“好了,没事了。”
李灵韵没出声,确认双脚踩到厚实的地面,悬在喉咙的心稍稍落回一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试探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确实站在地上,这才放松些许,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书易见状又笑起来。
李灵韵又气又恼,瞪他一眼,抬手想捶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扒在他怀里,姿势暧昧,噌地红了脸,迅速松手退开。结果没留意脚下,被石块绊了一下,仰头往后摔去。书易眼疾手快,伸手拽了一把,重新将人拉回怀里,摁着她的后脑闷笑,半天没松开。
李灵韵被迫贴在他胸前,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动静,呼吸间尽是陌生的男性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衣衫,烫得她脸上快冒烟了。
书易笑够了才松手,掩饰地轻咳一声,转移注意力道:“该做正事了。地心火就在那边,从前面下去。”
他指了个方向,迈开步子就走。
一瞬间,李灵韵说不清到底失落还是庆幸更多些,低头拍拍脸颊,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又默念两遍静心诀,这才将滚烫的温度降下来,跟上书易的脚步。
路上倒也顺利。此地僻静,平日里闲人免进,往来弟子本就少,又有五感敏锐的书易在,远远就能察觉形迹,拉着李灵韵提前避开,几乎没什么波折,很快来到深处的地心火附近。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被抛下的邱石头:“我们就这么过来?邱老那边……”
“我给他留了两个傀儡,一般人看不透。”
书易漫不经心道。
他做事向来都很妥帖,李灵韵放下心,重新注意眼前。倒是书易,似乎发现了什么意外的事,随着离地心火越来越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郑重。他领着李灵韵转过弯,终于走到地心火边,瞧着冷白的火焰沉吟不语。
他先前曾经特意去寻找过朱雀后人,始终杳杳渺无踪迹;如今却在琼宇秘宝中发现微弱的气息,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仰起头,目光穿透头顶的重重阻隔,落到万里苍穹之上,想要看破冥冥之中的安排,依旧如往常般不得要领。
李灵韵则仔细打量着地心火。地上刻着巨大的法阵,复杂的纹路从地上爬过四面墙壁,一路蔓延到头顶,多看一眼就能让人头晕目眩。地心火安置在法阵中央,冷白的焰舌欢快跃动,映着脚下的影子跟着一晃一晃。逸散的火元素被法阵牢牢锁住,附近的温度仅比外面略高一点,并没有太热。
天机晦涩,书易很快放弃,打出几道隐匿的法印,抬手开始掐诀。地心火猛地一跳,有灵性般挣扎起来,焰苗呼地蹿出一大截。书易牢牢制住左摇右晃的火苗,细细分辨朱雀的气息,将地心火的焰舌一点点摁下。
周遭的压力随之改变。原本安置地心火的法阵很快承受不住骤然增大的力量,末端甚至呈现崩裂的迹象。书易加快速度,手法翻转出道道残影,从地心火中剥离出一缕轻烟般的东西。旁边观望的李灵韵赶紧取出玉匣,递到他面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然而看书易的态度就知道,它一定很重要。
书易递给她一道赞许的目光,手中动作不停,将那缕轻烟打入玉匣,顺手加道封印。离了这缕轻烟,地心火的体积瞬间缩小,挣扎的动作变得萎靡起来,很快被书易彻底控制,提纯炼制得只剩下豆丁大小,原本冷白的色泽变成雪青色。
它慢悠悠地飘出法阵,在法诀的牵引下,落进书易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