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向荣闭上眼睛,大义凛然道:“如果这是师尊对弟子的考验,那就尽管来吧!”
李灵韵一脚踹飞他,呯地关上院门。
有一点她没骗游向荣,书易确实不在这里。这回她闭关是按部就班的修炼,跟以往惊险刺激的情况不一样,危险度不高,不需要特别照看,耗费时间也特别长,所以书易回幽明族休息了。
原本她没打算出关,想一口气冲击元婴,但到了金丹大圆满后,无论如何吐纳炼气,修为都一动不动,约摸是到了瓶颈期。这是李灵韵从未遇到过的情况。相比普通人的修炼,她近两年的进境算快的,于是为求稳妥,她干脆停了下来。
门外,游向荣拍拍身上的鞋印,抬手抹掉脸上的挫败,很快换上跃跃欲试的神色,念念有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就是学艺嘛,他是要成仙得道的人,岂能被眼前的一点挫折打倒?恒和仙尊得道之前,比他坎坷多了,他受得住!
在这几年里,有发现他行踪黏上来的,游向荣振振有词,号称他守这里是为了得到剑灵,半真半假,愣是靠忽悠大法把人劝走了。代价就是对面他落脚的小院,明里暗里皆是各方留下的监视手段,牢牢盯着他一切动向。
游向荣烦得很,连正常修炼都得小心隐蔽。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假装不在意,心里要学功法、彻底甩掉这些人的想法一日比一日坚定,居然渐渐压过了得到剑灵的决心。琢磨太多,都快成执念了。
那边李灵韵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大堆传讯符,都是最近几年间收到、被阵法拦下的。她一张一张地拆开,挑挑捡捡地回复。大部分是日常问候,风莹然的最多,每走一个地方都要给她发一张;比较特殊的是一张请帖,来自彭乐锦。他说,崔兰兰要成亲了,日子定在下个月,想邀请她参加观礼。
他如今在云空商行做事,时间久了,多少知道些李灵韵的特殊地位。再加上崔兰兰只是凡人,仙凡有别、多年未见,他不确定李灵韵是否还记得那对母女,因此措词很委婉,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方便。
李灵韵在记忆中刨了半天,才想起度远城外见过的小姑娘。她的父亲崔思源与彭乐锦相交甚好,后来崔思源死于太阿秘境,遗下母女两人,彭乐锦时常会去关照下。没想到转眼间,小姑娘居然都到嫁人的年纪了。
李灵韵有些感慨。她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的婚礼,想想最近无甚要紧事,便给彭乐锦回讯,答应了邀请,并请教贺礼如何送。彭乐锦很高兴,迅速回了讯息,表示她人能到场即可,无需另备贺礼。李灵韵便按自己的想法,翻了翻随身空间,几乎没有凡人能用上的,就画了几枚平安符装进锦囊,另请人打了一套凡间时兴的首饰头面做为贺礼。
出门时免不得被游向荣看见,狗皮膏药一般缠上来。李灵韵故意甩掉他,他便去小院门口蹲着,下次见到继续跟。几回下来,李灵韵烦了,故意为难他道:“我若是收徒,得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坦坦荡荡,不得有任何隐瞒;第二,任何事必须征得我同意,不得私做决定;第三,不得主动害他人。”
游向荣听完,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含羞带怯地看了一她眼,双手捂住衣领,用眼神示意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坦坦荡荡是没问题啦,我随时都可以,不过,小师傅确定要在这大街上吗?”
李灵韵一时没听懂,愣了片刻才明白被调戏了,气得脸庞爆红,一巴掌糊过去:“我说的是这个吗?啊!不要故意歪曲我的意思!”
游向荣冲她抛个媚眼:“不管哪个意思,我都可以……啊别打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李灵韵摁着人一通爆捶,直到他再三保证,再不敢胡言乱语才罢休。
她扔个游向荣,甩甩手,去坊市取了订好的首饰,拐到云空商行跟邱石头报备行程,收到一只储物袋的补给,装满了法器、丹药、符箓等物,给她路上以防不时之需。李灵韵知道推辞无用,便大大方方地收下,回到小院收拾行囊。
其实没什么要带的。因为有储物空间,她对日常享受看得极淡,重要之物都是随身携带,也就卷两套日常换洗的衣物、用惯的符笔刻刀,再给瑶瑶备些零嘴,基本齐活儿。
抬眼望见后院的楼阁,李灵韵犹豫了一下。
那座小楼是给书易居住的,她只在刚购下宅院时去过,后来经过幽明族的改建,大变样以后她再未踏足,几乎每天都呆在闭关的静室。书易离开的时候,她已经闭关,未曾当面道别,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取出一只锦袋搁在门口,准备留个口信就走,却觉清风拂面,眼前忽然多了道身影,用她熟悉的声线问道:“找我有事?”
宽大的袖角掠过她的指尖,触感轻柔。
李灵韵悄悄捏了捏手指,状似平静地摇摇头:“无事,修炼遇到瓶颈了,想出去走走。”她拎起锦袋,递给书易:“这是给你的。”里面大部分都是吃食,是按照书易口味准备的,还有她近日在坊市间淘到的小玩意儿:一套青玉茶具,注入茶水便会显出云朵的图案,热茶时是红通通的火烧云,茶凉了会变做绵厚的白云,空置时便是素净的,什么图案都没有。
书易入手便看明白了机巧,笑着夸了一句:“不错。”
李灵韵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书易收下,问道:“想去哪里,定好没有?”
“朝郡。在凡界,有个小姑娘嫁人,给我下了请帖,闲来无事便去看看。”
书易点点头:“需要我去吗?”
“婚期尚有大半个月,从清泰城出发,数日便至。我沿途随便转转,婚仪结束便回来。”
“那我就不去了,你路上注意些。”书易沉吟道。凡间不比修仙界,他身份摆着,并不适合在凡人的婚仪上露面。万一被看见真容,福薄的受不住,会折寿。所以他在外行走时,总是习惯性隐身。
李灵韵乖乖答应:“还有一事,那个游向荣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赖着不肯走,说要拜师。”
书易表示无所谓:“你决定吧,想教就教,不想教令人打发了便是。我只教你一个。”
听到他语气中明显的宠溺,李灵韵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