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上门里,万剑宗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个,明明战力最强,却是势力范围最小、最为贫穷的。这跟他们的心法有关系。万剑宗弟子多数习剑,盛产一根筋的剑修,打起来不要命,破坏力惊人,一般没人敢主动招惹。
李灵韵穿越过来这么久,仅仅听说过一次万剑宗,就是上次方壶秘境里“恒和仙尊秘宝”爆发以后,定山堂背了黑锅,孔成毅将人捆上万剑宗,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秘宝事件,戛然而止。
没人敢惹那群疯子。连碧水宗和琼宇派都头疼,以“友好宗门”的身份派人谈判,商议秘宝的分配方案。
这回他们肯参加围剿炼神宗,不知道定山堂费了多大工夫。
邱石头听着李灵韵的嘀咕,笑笑没说话。其中自然有云空商行的推动,但是他们做事只在幕后,比如万剑堂预定的那批洗剑石,“恰好”被劫了,被劫地点好巧不巧,正是炼神宗老巢所在地。
李灵韵歇了两日,没急着收拾荀元基,先回虞国看了看。
由于国君失踪,紧跟着通天阁彻底拔除,虞国确实乱了一阵,又在小半年后迅速稳定。朝堂上,荀元基的爪牙失去倚仗,遭到毁灭性的打压,各地豪强纷纷崛起,分裂成数十个地方属国。他们摩拳擦掌、准备逐鹿争霸时,修仙界围剿炼神宗,殃及周边属国。其它属国当机立断,各自奉不同的修仙势力为尊,开始平等建交。战争被及时掐灭在萌芽当中。
几番折腾,反倒是最底层的百姓受影响最小。李灵韵重新买副面具戴上,邱石头陪着她,两人在街上随意走了走,发现很少见到有人愁眉苦脸,街边的小贩卖力吆喝,行人们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的模样跟一年前成鲜明对比。
李灵韵进入一家糕点铺子,挑新鲜的买了几样,然后同伙计闲聊:“看大家都挺高兴,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伙计利落地包好点心,嘴里还不耽搁说话:“嗐,哪有什么喜事,这不是姓荀的倒台,日子有个盼头,大伙儿心里畅快嘛。”
李灵韵好奇追问,伙计干脆多说了几句:“以前啊,活着不容易,最开始每年四个月瑶役,要修通天阁。等到通天阁修好了,开始加收供奉税,辛辛苦苦一整年,还不够缴税的。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累死累活挣不到一口吃的。这还不算,通天阁要炼玉晶膏,专门献给仙长的,凡是建有通天阁的城,每年都要献上两名有灵根的年轻男女。若是没有灵根,得两千凡人。”
李灵韵大惊:“为何要这么多人?”
伙计嗤笑:“你道那玉晶膏是什么东西?拿活人炼出来的!每年送上去的人,有灵根的培养成修士,资质好的留在通天阁服侍仙人,资质差的就活生生扔进炼丹炉,做成膏药。凡人浊气重,炼不出膏药,就得拿数量堆。”
李灵韵不寒而栗:“如此伤天害理之物,他们竟敢堂而皇之地摆在通天阁售卖?”
伙计叹道:“原本玉晶膏是拿仙药调成的,算不得伤天害理,可是仙药罕见,炼神阁的邪修改了配方,姓荀的狗君与他们做交易,拿一座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换得配方,这才生生弄成了邪物。”
“就没人管管吗?”
“若有人说出去,说话人和听到的统统处死,全家连坐。死得多了,就没人敢说了。”
难怪一年前,人人都是噤若寒蝉。
李灵韵接着问:“现在呢?”
“现在好啦!仙长们杀妖修、铲邪宗,玉晶膏和炉丹炉都毁了,供奉税取消,稍微勤快点就能吃饱饭,总算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确实是好事,值得高兴。”
“可不是嘛!客官您慢走!”
李灵韵拎着点心离开,邱石头便候在门外,逗她道:“这回放心了?”
她摇头:“还得再见个人。”
邱石头冲旁边招手,车夫立刻把马车驾过来,稳稳停到两人面前,殷勤地搬来踮脚凳:“贵人请。”趁着李灵韵跟伙计闲聊的工夫,他便提前雇好了马车。书易特意将他从清泰城调过来,便是看中他妥帖。李灵韵想以凡人的身份行走,他便主动安排好凡人的出行方式,尽量让她少些劳累。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出城,很快抵达蒲水镇。李灵韵曾在这里住过,并得到荀元基就是永安侯的消息。她下了马车,等邱石头打发走车夫,两人一同踏进客栈。
客栈里比从前热闹许多,阮秋忆正在招呼客人,看到李灵韵后眼睛一亮,朝后面喊了一声,把手上的活交给跑出来的小伙计,自己迎到李灵韵面前:“仙子可算回来了!”
她领着李灵韵到后面说话:“上次仙子匆匆离去,我就猜炼神宗要倒台,果然没失望!”
她笑着说完,又细细瞧着李灵韵,神态间的关切完全不似作假:“一直没有仙子的消息,我打听过才知道,仙子当时受了伤,这些时日是在闭关吗?如今可养好了?”
李灵韵点点头,没同她说太细:“是出了些意外,无甚大碍。”
阮秋忆又望向旁边的邱石头,李灵韵介绍:“是远房亲族长辈,姓邱。”
阮秋忆眼睛一亮:“邱……可是云空商行的邱老?”
李灵韵意外:“你知道?”修仙界这么大,邱石头大多时候都在清泰城,离这边可不近。
阮秋忆亲昵地冲她眨眨眼:“你忘啦?我以前可以到处行走的。”
闲话完,李灵韵直接了当地问出疑惑:“当初你告诉我荀元基的身份,说他与炼神宗勾结,为什么没告诉我,他们还抓了修仙之人?”
阮秋忆稍稍敛了笑意,随意道:“你说那名定山堂弟子啊?我查过,才小小一介筑基,没进阶的希望。听说修仙前是虞国人,被门派放弃才回来养老的,不是什么大人物。”
李灵韵很不痛快,忍不住刺了她一句:“他是我朋友。”
她很严肃,阮秋忆不得不收起散漫的表情:“是我疏忽了。”
李灵韵接着说:“当时还有一个碧水宗的弟子被扣,你知道吗?应该也知道吧?你一直盯着他们,想必还清楚他的身份,是个外门弟子,觉得无关紧要,不值得费心思,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