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忱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定定的望了挺久，就在程森觉得自己大概离死期不远的时候，总算听见对方缓慢又慵懒的应了句：“唔。”
所以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程森挠了挠头，觉得有些莫名。
***
回到家，林意野便和林天报告了程森的事情。十分为难的表示：“是程森不愿意，他听了好像不大高兴，当时林欢也在场，对吧林欢？”
林欢脸上的笑容微僵，承认自己被人拒绝是个让她觉得艰难异常的事情。她斟酌了半晌，忍住那抹羞辱感，总算挤出了一抹笑：“是的呢，我也听见程森说了，他说他不想那么麻烦换来换去的，而且我坐后面也看不大清黑板，现在这样就挺好。”
林天却没在意她的解释，只是皱着眉划算：“那意野可得好好注意些了，别惹到了那程少爷。”
因为程红缨的事情，林天现在听见姓程的就觉得不好对付，头疼的很。
头疼的结果最后便成了每天早上让林意野去送牛奶给程森，名曰感谢程少爷补课之恩。
听见林天的吩咐的时候，林意野差点一个没崩住，想把塞进自己手上的牛奶砸到林天脸上去。
平日里，程森桌上是经常出现一些礼物零食或情书的，程森虽然人挺好，但对于这些向来不买账，见了要么分给同学，要么就扔垃圾桶，态度十分坚定。
作为他的同桌，林意野有幸吃过几回，也听着程森私下里吐槽过几回。
然后现在她就要开始做这种让人烦的事了？
真叫人难受。
偏偏班里还有个看似无害却又虎视眈眈的林欢，临去学校前，林天还叮嘱了林欢一句：“阿欢，别忘了提醒意野送牛奶。”
林欢笑得温婉：“好的，爸爸。”
她自然得意，这事是她提的。林意野想起来就觉得牙痒痒，虽然林欢平时看起来好像对谁都挺好的，但偶尔冷不丁的咬人一口还挺疼的。
她要是没把牛奶送成功，林天大概又会觉得她无关痛痒，让她成为地里黄的小白菜了。
捏着那瓶牛奶，林意野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才不会让程森收下牛奶，并且不会觉得反感，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自己晕车这回事。
一直到下了车，生理上的不适感总算后知后觉的涌上来。一股不可言说的作呕感盘旋着，她满嘴苦味，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嘴，生怕这一松就吐出来了。
吐的时候形象不大好看，又对卫生环境不好，她不能随便吐。
一路憋着到了教室，看见座位上看书的程森，她突然福至心灵。
“程森。”从位置上坐下，她把牛奶递出去，见对方眉头一皱，她迅速开口，“我还是觉得你三叔对我的气还没消，不然怎么会一直没让我去他那呢？你帮我把牛奶转交给他好不好，就当我赔罪了。”
程森有些为难，看着桌上那瓶牛奶，只觉得烫手得很，他犹豫着开口：“我三叔……”不喜欢喝牛奶。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班主任黑着脸走了进来，目光迅速逮住林意野：“林意野，站起来！”
林意野心里咯噔一声，立马站了起来。
“昨天是你值日？”班主任走近，脸上的怒火更加明显了。
昨天，他们这个班的卫生是整栋教学楼里最脏最差的班，早上开会的时候，校长当着全部老师的面把她骂了个劈头盖脸，还顺便扣了她一百来块的工资。
不等班主任解释，林意野就已经迅速反应过来，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没干净。但她昨天分明打扫干净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只是这个时候解释难免会有狡辩的嫌疑，涌到嘴边的话打了几个圈，最后只低着头悻悻认错：“对不起，老师。我太粗心了，没有检查好教室卫生就跑了。”
班主任冷着脸：“课间操时间去教室门口罚站。”
班主任是个识大体的人，已经是高三学生了，总不能让学生上课时间在外面罚站，但不罚的话心里又难受，只能挤出课间操的时间来了。
林意野感恩戴德的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课间操人都在操场，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丢人。
因为班主任的打断，程森便不好再说刚刚那句话了，毕竟人家刚罚完，要是他再一打击，她就哭了怎么办？大不了他带回去，给谁喝不是喝？反正没人知道是谁喝的。
***
课间操，所有人都去了操场，林意野挪到走廊，百无聊赖的发展。
她个子比围墙要稍微高一些，正往下看呢，却见不远处，众人簇拥着走来一位脸熟的人。
白色衬衫，打着黑色长领带，头发是规规矩矩的三七分，看起来十分冷淡疏离的模样。
这不是三爷么？
林意野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
不过几秒，人就已经走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就是想看也看不见了。
这个时间段，程忱怎么可能出现在学校？林意野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刚刚是看错了人。但很快，她又被打脸。
程忱被众星捧月般上了二楼，一转身看见林意野的时候，他下意识皱眉。
校长老师们本就一直盯着他，见他皱着眉看向一个方向，忙不迭的望过去。看见林意野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抽，这是哪来的糟心丫头？
这个时候阳光正好，林意野被晒得出了些汗。她低垂着头，一副小白兔的模样。
“她怎么在这？”程忱脸上已经恢复如常，平平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恰好罚林意野的班主任在场，忙小心翼翼的回了句：“她昨天没打扫干净教室，所以出来罚站。”
“罚站哪里不能罚站，要在太阳底下？”程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适当的体罚确实对教学有帮助，但过度体罚，学生中暑了，你能负责？”
老师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煞白了一片。
校长忙出来打圆场：“三爷说的对！小李，以后确实不该让学生出来晒太阳，特别还是在那么热的时候。同学，你也别干站着了，回教室里去吧！”
林意野这才反应过来，快速看了眼程忱，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校长谢谢老师以后，赶紧溜进了教室。
小插曲过去，程忱接下来的一路却看起来一直不大高兴。校长等人惴惴不安了半天，生怕程忱改变捐图书馆的事。
最后，一行人来到操场。
程忱是突击巡查，各级命令还没来得及颁布下去，这会儿操做的懒懒散散的，完全没有一点活力。
校长脸色不大好看，程忱倒是依旧淡淡然的模样，目光往下一扫，最后停在某个方向。
程忱一来，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林欢也不例外。此刻程忱看向自己这边，她的脸悄悄染红，一副含羞的模样。
旁边的友人小声跟她打趣：“啊呀！前面那个站在校长旁边好帅的男人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啊？”
做操的动作突然慢了一瞬，她压下内心的涟漪，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怎么会呢？那么多人，谁知道在看谁呢？”
旁边的人还在小声嘟囔：“但是看起来真的好像是在看你啊……我还以为是你认识的人呢……”
***
下午放学，林意野意外的看见程忱的车停在外边。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林欢，一时之间也摸不清程忱是不是在等自己。
车窗摇下，露出程忱好看的侧脸，尔后他偏头看向林意野这边。
只一眼，林意野迅速反应过来，程三爷是真的在等她。但身侧还站着林欢，她不好直接过去，想了想，她看向林欢：“我的作业落下了，你先回去吧！ ”
闻言，林欢迅速看了眼黑色大众的方向，没有像以往那样多问几句，态度有些敷衍：“嗯嗯，好的。”
等林意野那个碍事的走了，她这才提起一抹笑，自信又傲然的走向那人。
之前还觉得程三爷看的或许不是自己，现在她确定了，不是其他人，三爷看的就是她！
“三……”
车前站定，她才发出一个音，身前的车子就猛然朝前驶去，给她留下一阵尾气，呛得她眼泪都要蹦出来。
林欢：“……”
三爷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说没看见她过来了？一时之间，难堪和尴尬通通涌了过来。她有些站不住，赶紧回了自己家的车，顾不得林意野便匆匆走了。
另一边，林意野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以后，就站在树后看着那边的情形。见程忱走了以后，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林欢很快也上了车，大概是气上头了，没有要等她的意思，车子也快速离去。
她叹息一声，开始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回去。还没琢磨出主意，一辆车蓦地在她身侧停下。
“林小姐。”易吉打下车窗，朝她扬唇一笑。
林意野懵了懵，三爷他们还没走呢？有些受宠若惊的上了车，她朝程忱解释：“刚刚林家人在，我怕惹来麻烦，所以才躲开的。三爷不会介意吧？”
本以为对方会敷衍的回自己一两个字，却不料程忱突然转过了头，看着她淡声道：“麻烦？需要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