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的事情盖棺定论后,程忱便挥挥手让她滚了。至于她该住哪里,程忱直接让她自己看着办,喜欢哪里选哪里。
有了程忱的默许,林意野便肆无忌惮起来,一个人去挨个打量每个房间,最后选定了一间较小,离程忱的房间也比较远一些的房间。
她倒不是嫌弃程忱,只是觉得孤男寡女的,总该要拉开些距离,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太尴尬,况且这个房间虽然小,但是有独立卫生间和独立小阳台,看着就像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行李箱里有换洗的衣服,别墅里什么东西都有,洗衣机和独立阳台都有,这回至少不会再出现昨天的尴尬。
才刚把行李收拾好,就听见佣人敲门:“林小姐,可以吃饭了。”
林意野应了一声,开门走出去。
程忱因为肩膀和腿都受了伤,所以饭菜都是佣人端进房间吃的,客厅里只有林意野一人。佣人煮了一大桌子的菜,即使给程忱那边端去了一份,但桌上满满当当的菜也不是林意野一个人能吃的完的。
犹豫片刻,她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佣人:“阿姨,下次不用煮那么多,简单点就可以了。”
佣人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小心翼翼道:“小姐叫我阿兰就好了,是不是菜不合小姐的胃口?”
“那倒不是。”林意野笑了笑,“挺好吃的,就是吃不完浪费。”
见林意野还挺好相处,佣人心里松了口气。这里多少年都没有主人住进来,她一直只负责打扫卫生,现在突然来了两个主人家,她几乎一整天都是战战兢兢的。
吃完饭,林意野回房间默默做卷子,顺便告诉唐隋他们自己又要推迟时间回去了。
无视他们的各种抱怨,林意野注意力重新放在试卷上。视线下垂,手腕上的佛珠便露了出来。她吸了口气,想起程忱挡在她面前的事情。
她在镇上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挡在她前面。
再想想那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林意野注意力集中不了了。吃完饭的时候,她本来想去找程忱的,不料里面的人在打电话,她便没有进去。
打电话的人是程老爷子,明天是程忱的生日,他在叮嘱程忱要吃长寿面。
相比于程老爷子的絮叨,程忱显得有些冷酷无情,几乎是句句都把话题终结了,全凭程老爷子的锲而不舍才硬生生的多讲了几分钟。
一想起明天是程忱生日,但又被自己连累得不能在程家开聚会,只能苦逼的在床上躺着,林意野便有些心虚。
印象中,程家人的生日都办的挺大的,几乎一整个有点地位的世家都会派人去参加,之前她还跟着林家人去过一次来着……
越想下去,心思越乱。最后,她从包里翻出自己之前买的黑珠手绳。她挺喜欢这个的,本来打算自己戴,但手上已经有佛珠了。
唔,礼尚往来,那就给程忱吧!
正好可以给他当生日礼物,不然显得他这个生日多冷清。
***
本以为易吉也会在这里住下,但傍晚时分,易吉却离开了别墅,直接把程忱交付给了林意野。
林意野有些招架不住:“我吗?把三爷交给我?”
易吉显得理所当然:“我们能相信的只有林小姐你了,而且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当然,三爷说了,您在这儿是会发工资的,您不必担心。”
林意野:“……”
她担心什么了?不是,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啊!
不管怎么说,易吉还是要走的,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处理,他不可能跟着程忱一块在这待个十天半个月。
易吉走后,本就安静的别墅这下更加没有动静了,只有厨房偶尔发出些动静,才彰显着这儿也是有人住着的。
幽幽叹息一声,林意野往房间走去。
手机突然震动,她瞥了眼,看清来电显示后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主卧的方向。这才几步距离,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想了想,她直接走过去敲门:“三爷,你找我有事吗?”
程忱:“进来。”
林意野推门进去,房间里有着淡淡的药味,床上躺着的程忱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快速瞥了眼林意野,哑声道:“水。”
啊,这是渴了。
程忱还在打着点滴,脚又带着石膏固定着,确实不容易行动,林意野赶紧去外边倒了杯热水进来。
趁着对方仰头喝水的时间,林意野这才细细的打量着程忱。一顿折腾以后,程忱的脸色依旧挺苍白,因为半躺着的缘故,一向收拾的整齐利落的头发有些微乱,甚至还有几戳毛往上翘着。
没忍住,她弯唇笑了笑。
“笑什么?”
不经意间,瞥见林意野脸上的笑,程忱眸光微顿,边把杯子放好边问。
林意野已经收敛的笑意,胡乱找着理由:“正巧想到一个笑话。”
“嗯?”
程忱挑眉,依旧仰着头,一副等着她往下说的模样。林意野干咳一声,她平时哪里会闲的没事干去看笑话,脑子里搜索不到关于笑话的记忆,便又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卷子还没写完,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忱打断:“嗯,那你拿过来,我教你。”
林意野:“……”
拒绝的话涌在嘴边,又看见程忱微微带光的眼睛和带着期盼的脸,林意野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她做着卷子都觉得无聊,功能更别说程忱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事都干不了。
一时心软,便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拿卷子。”
等林意野离开,程忱脸上的表情才慢慢退却,重新恢复淡漠的模样,仿佛刚刚的期盼只是一场错觉。
不过几分钟,林意野便拿了几张卷子过来了,她这回挺谨慎,只带了一张数学卷子,剩下的语文和英语都是她擅长的。
正要往书桌那边走,程忱便开口叫住她:“来这里。”
他指着床头柜的方向,林意野抽了抽嘴角,坐在那里可就真的是完全暴露在程忱面前了。
最后还是搬了张矮凳子,她把卷子摊在桌上。到底是不习惯和程忱凑的这么近来写作业,感觉就跟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答题似的。
想了想,她刻意弯了腰,没有绑的头发披散开来,正好把整张卷子挡住。
无声的笑了笑,她正准备动笔,头上就突然压过来一只手。握笔的手猛然一抖,白净的卷子上瞬间出现一道划痕。
她微微偏头,抬头看程忱:“三爷,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抬头,才惊觉两个人距离实在太近了,坐在床上的程忱朝她这边弯着身子,因为她的抬头,两个人的鼻子几乎都抵在一块。
鼻息混杂在一块,让她情不自禁的就想起那天两个人亲在一起的事情。气氛似乎在渐渐的变得暧昧起来。
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往后仰了仰。
程忱也适时的抬起了头,长臂一伸,把林意野手腕上的发绳扒拉了下来。
“头发散着不方便,我帮你扎起来。”说着,程忱面无表情的用手把林意野的头发往上勾起,见小姑娘僵着不敢动,他补充了一句,“你继续做题,不用管我。”
这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吗?
林意野僵着身子,感受着头皮上轻轻柔柔的触碰,心尖儿再次一颤。
太痒了。
程忱的手骨细长,带了些凉意,时不时的擦过她的脸,心里的痒意便更甚了。
蓦地,她偏头:“你不是打着点滴吗?”
得,一偏头,半张脸都贴在了程忱的手上了。
“打完了。”程忱面不改色,推了推林意野的脸,冷静道,“安心写卷子,待会我检查。”
林意野:???
这样子让她怎么安心???
也不知道就这么点头发,程忱怎么就扒拉了这么久,感觉都过了一个世纪了,头发还没绑好。
就在她想着找借口自己绑的时候,头顶上的头发微微一紧,程忱已经在绑了。她不禁松了口气,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卷子,有些哭笑不得。
大半天了,一道题都还没写完。
好在头发已经绑好,她摸了摸头发,除了有些散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她点头,彩虹屁顺口就说了起来:“三爷绑的挺好的。”
“我第一次绑。”
程忱笑了一声,歪头打量着林意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突然皱了起来。
见状,林意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程忱就伸手把好不容易绑好的头发扯了下来,带了些不高兴的开口:“歪了。”
林意野:“……”
于是程·追求完美·忱又开始扒拉起头发来,满脸严肃和认真,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会以为他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程忱那个方向并不方便绑头发,要不是他脚上打着石膏,林意野甚至都怀疑他会站起来给自己绑。
借着余光,可以看见他紧皱的眉头。
沉默片刻,她叹息一声,把笔放下以后,整个人背靠着床垫,将整个后脑勺往程忱那边展露着。
“那你先绑吧,绑完了我再写。”
不然也不知道是谁折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