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陈墨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雀的神情。
她不说话，他俩也不敢说……生怕让女儿伤心。
马车一路颠簸，一共走了五日，才到了怀县。
沈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臭了……
“今晚住客栈？”她开口说道。
沈安民唇角动了动，他想说没钱了，只是在女儿面前，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我有银子。”
沈雀看出了他的心思，抬腿走进了就近的一家客栈。
她虽然身着朴素，但自小养尊处优的气质，瞧着便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孩。
小二急忙上前，“这位小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两间上房，帮我烧些开水送上来，我要沐浴。”
“是，您这边请。”
沈雀走在前面，沈安民和陈墨夕急忙跟上。
“我们不用住上房，我们住……”
沈雀侧眸。
沈安民剩下的话不知道为啥卡在了喉咙里，他发现自己有点害怕这个闺女。
一直到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沈雀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个时辰后，沈雀午觉醒来。
让沈安民夫妻给她介绍了一下宋家的基本情况。
宋家世代生活在怀县下属的宋家村。
宋家是村子里最大的家族。
沈安民父亲有五个兄弟，他父亲排行老四。
沈安民兄弟姐妹也是五个，他排老三，前头的是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对弟弟妹妹。
沈雀这辈，她自己家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
大伯家里有一个堂哥，两个堂妹，一个小堂弟。
四叔家里有两个堂姐，一个堂弟。
五叔成亲三年，家里只有一个堂妹，五婶又怀了身子，还没生。
沈雀听沈安民和陈墨夕两个人配合着介绍完家里的情况，只觉得脑壳好疼。
沈家那一大家子人都不是好东西，她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家。
下午无事，三人一起去集市上。
经过一家酒楼的时候，一个十几岁非常清瘦的少年，被伙计一把推出了大门。
少年踉跄后退几步，一个没站稳摔倒在街上。
“滚滚滚！哪里来的要饭的，都已经说了，我们这里不收什么山野菜，听不懂话吗？”
沈雀蹙眉，正准备绕过去。
陈墨夕惊呼出声，“老二。”
沈安民也急忙上前。
“老二，这是怎么了？”
少年原本倔强的目光，在看见自己爹娘的瞬间红了一圈。
“是他欺负人，他说要收山野菜，我才进去的，结果他把我的菜全都翻烂了，又跟我说不要，我才跟他理论，他就把我从里面推出来了。”
宋老二沈朝阳气得差点哭出来。
小二叉着腰站在门口。
“怎么你来卖菜的，还不许别人看一看了？不许别人看，你那不就是强买强卖，来我们酒楼强买强卖，你算什么东西？活腻歪了！”小二趾高气扬。
“那你也不能推搡孩子？”
“十几岁还算孩子，在你们乡下已经是壮劳力了，装什么矜贵啊，真要是舍不得，就别让他来卖野菜，你们也是没能耐。”小二毫不客气地骂道。
沈雀缓步上前，挡在宋家三人的身前，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小二。
小二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嚣张的气焰瞬间落下去半程。
他迎来送往这么多人，自然见过许多世家小姐，这位小姑娘虽然穿着朴素。
但周身的气质往那一站，明显就与农家女不同。
小二心里嘀咕着，倒是不敢开口说话了。
沈雀缓缓地开口，“道歉。”
“我凭什么给个泥腿子道歉？”小二不服气地说道。
“就凭你无理取闹推倒了他。”
沈雀将沈朝阳的背篓拎了过来，她将所有的野菜倒在地上。
“请大家看一看，这野菜上面的痕迹是采摘时留下的，还是人为故意捏出来的？”
众人议论声纷纷响起。
“这还真的是被捏出来的。”
“你看那叶子上面，这一把一把的，有的都被捏成一坨了，弄成这样确实没法卖了。”
“谁说不是呢？”
“难不成就仗着四喜楼在县城做生意，就欺负老实人？”
“一个店小二，都敢如此嚣张，这掌柜和东家来了，难不成要直接闹出人命？”
沈雀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再问一次，你是否道歉？”
小二被沈雀身上的威压压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踌躇了一下，还是上前，“对不住。”
“这一筐野菜，原本就是你弄坏的，照价赔偿。”
小二虽然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一筐野菜五文钱。”小二肉疼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五文钱，就要往地上扔。
沈雀抬眸，锐利的目光让小二的动作一顿。
他将手里的银钱递到了少年手里，“对不住，小伙子，是我不好。”
沈朝阳将钱紧紧捏在手里，他看着沈雀的侧脸，这就是他的小妹，真厉害，真好看！
沈雀回身，“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沈朝阳有些局促地答道。
“那便起来，咱们走。”
“好。”沈朝阳小心翼翼地又看了沈雀一眼，确定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没有厌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陈墨夕和沈安民两个人将沈朝阳扶起来。
沈朝阳到底年轻，虽然摔了一下，缓了一会，这会已经没事了，他把自己的背篓捡起来。
“小妹。”
沈雀点点头，“二哥。”
说话间，四人已经离开了四喜酒楼的门前。
沈雀看见想买的东西就买，无论在哪，她都不会委屈自己。
有沈朝阳的背篓，东西干脆直接放在他的背篓里。
“小妹，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都是日常家用的东西。”沈雀淡声说道。
“可是……”沈朝阳欲言又止。
沈雀将背篓交给沈安民说道，“爹娘，你们先把东西送回去一趟，我和二哥在附近等你们。”
“已经买了不少了，还要买什么？”陈墨夕问道。
“再买两匹棉布，回家的时候可以做些衣服。”沈雀想了想说道。
她穿不了粗布麻衣，买了棉布回去后，染个色，重新做两身衣服。
陈墨夕和沈安民一起回客栈送东西。
他们走后，沈朝阳拉着沈雀去路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