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枝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份了。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见是堆在自己身旁,还没有燃过的柴枝。柴枝旁边放着几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野兔,还有一些果子在。
我……这是在何处?
南月枝警觉地缓缓撑起身体,只觉得身体软弱无力,就连这个动作也完成得格外地艰难。
盖在身上的款式奇特的外套沿着皮肤滑落,露出底下的贴身衣物。
她愣了下,才记起青年脱下自己衣服上药的事情,耳朵又是一红。她那时虽然迷迷糊糊的,但对方手掌在自己身上抚过时的触感仍然残留了下来。
他人呢?
南月枝头昏脑涨的,靠到墙上勉强坐直。她环视四周,没见到青年的身影,反倒是看见铺在自己身下的树叶。
这是他铺的?
疑问跃上脑海的瞬间,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又从意识深处上浮。
这些片段大抵都是青年贴心在照顾自己,喂自己吃食的场景……自己昏了好几天了?
伴随她这些记忆片段的浮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这几天那青年总会让她靠在他怀里,把煮好的食物撕得细细的喂她吃,每天都花上许多时间,还给她准备水喝……几乎是无微不至的。
南月枝咬著下唇,心湖泛起些许涟漪。
她觉得温暖,也有些手足无措。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怀疑和警戒,她只觉得愧疚,更别说她还在迷糊之际险些一剑把对方砍了!
南月枝,此等恩情,你一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南月枝深吸一口气,试著散出灵识探查四周的环境。方圆几里没有任何具有威胁的生物存在,倒是山洞外传来另外一个微弱的气息。
她面无表情看向山洞出口处,暗暗运转灵力准备换出自己的剑。
下一刻,救了她一命的青年缓缓出现在洞口处。
他刚才似乎是去洗漱了,脸上还有一些水渍,他打着呵欠徐徐往这边走来,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南月枝已经醒来一般。
果然是他救了我,还把我搬到这里来……
想起自己之前还有一些怀疑对方的来历,南月枝心中涌现了愧疚之情。如果对方真的是敌非友,自己晕倒期间就足够对方做很多事情了。
更别说,当初的印记好像误打误撞打在他的手上了。
等到青年笔直往自己走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反,她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对方在说:
“我只是看看她的伤口,绝对没有想看大白兔或是大长腿的意思……额,你怎么醒了?”
撞上少女的视线,卫楚惊讶地瞪目,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尴尬啊!
两人沉默地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南月枝先打破沉默。她紧了紧披在自己身上的奇怪外装,以自己我介绍打破沉默:
“无惶阁第七十二代弟子南月枝,在此谢过前辈相救。”
卫楚见对方没有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也是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答说:
“卫楚,保卫的卫,楚楚可怜的楚。”
哪有一个大男人会说自己的名字是楚楚可怜的楚啊?南月枝愣了两秒,险些没有忍住笑出来。
但在拿捏不准对方实力和性格之前,她不敢笑,只能憋住。
有时候她觉得这修仙的规矩多多,一个不小心就是以下犯上,时常在想这群人经常满口礼义廉耻,难道不会累吗?
只是,自己再不屑,也不知不觉间被束缚了啊……她暗暗叹息一声。
卫楚看着她想笑又不笑然后又略显失落,有些莫名其妙。他接著在南月枝面前盘腿坐下,简单把最近的事情告诉了她。
南月枝此时才知道自己昏迷了足足五天。
这五天里她高烧不退,神志不清,都是卫楚在照顾她的。对此,她只觉得亏欠,心里也有一种道不出来的情感在浮动。
她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如此亲切地待过了。
但她伤势仍重,清醒没多久又变得昏昏沉沉起来,没和卫楚说两句又再沉沉睡去。
但这一睡她倒是比之前都要安稳。
这一睡又是一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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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南月枝早早就醒了过来。
昏睡了五天的她状态比之前好上了许多,脸上已经恢复血色,红扑红扑的,但也只恢复到能够走两步的状态。
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要洗漱换一身衣棠。
卫楚劝阻过她,但她一再坚持,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走出山洞外等著。
过了片刻,她就说好了。
卫楚应声走了回去,脑袋里还在想这人伤成这样还要换衣服洗漱也太矫情了。
但等到他走回洞里,看见焕然一新的南月枝坐在树叶堆成的床铺上的身姿,脑里的怨言顿时消散一空。
他著实被惊艳了一番。
明若初雪,清丽无方,但偏生眼里点缀着几分灵动的气息。
如绸的三千青丝光泽出众,披散在肩上,清丽娇俏而又精致的小脸,翡翠色的眼睛总是水润水润的,散发着几分楚楚可怜之感,但偏生眼角处却有一颗美人泪痣,轻轻地点缀在那上面平添几分娇艳。
身材曼妙,曲线匀称柔美。
尤其是那雪白的脖子,予人一种纤弱虚幻,宛如玻璃般一触即碎之感,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要伸手去将之折断的危险气息。
是个大美人。
卫楚啧啧觉得怎么算自己也不亏。
南月枝何尝又不是在打量卫楚?
她只觉得卫楚打扮古怪,头发还是短的……倒是长得挺帅的,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身量也颇高。
南月枝稍微斟酌下,客气地对在自己对面坐下的卫楚说:
“前辈……嗯,我能唤你卫公子吗?”
“卫公子?”卫楚听着觉得别扭,皱起眉头,“你直接唤我卫楚就行,卫公子、卫先生、卫前辈这些就算了吧,听不习惯。”
饶是南月枝也没有料到对方直接让她唤他名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南月枝呆了好几秒后,落落大方地笑著应道:
“那我恭敬就不如从命了,谢谢前……卫楚你这几天以来的照顾,你的恩情我定必牢记在心,以后定有厚报。”
她的声音比之前好听多了。
没有了气若游虚之感,却多了几分轻柔,如溪水清流,但又有几分清脆和透明,宛流水中夹杂着些许冰块,那些冰块还顺着流水偶尔碰撞一般。
“小事小事……”卫楚单手抱胸,摆了摆手,“要是你想报恩,也不用等以后了,我现在就有点麻烦想要你帮忙处理。”
“啊--咳咳咳……”
南月枝猛地咳了出来,那有这么直接的?
“你身体……不舒服吗?”卫楚皱起眉头,“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你伤得虽重,但不致命……那只魅魔并没想要你命的念头吧?”
南月枝愣了一下,心里不免有些羞怯。
他说的检查身体,是怎么个检查法啊?她压下尴尬的心情,脸上不动声息地点头承认:
“对,那只魅魔确实没有想要我命的念头……她对我另有企图。”
“哦,想控制你,是吗?”
这句话听似随口。
“你……”南月枝眼睛一颤。
卫楚没气地摆了摆右手手背,上面一个刻印在那里流转着红色的光辉。
“当时就是这东西烫我的手吧?”
南月枝顿时紧张起来,心跳慢了一拍。
他果然注意到了。
这玩意乃是那只魅魔当时把想打在自己身上,用以控制她的,但阴差阳错之下却打在了眼前的青年手上。
既然他知道这玩意,是不是也知道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