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那个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女孩被推到男子的眼前,满脸的要哭不哭的表情。
这明明就是不合适嘛,就看那丫头的神情,跟养家就不对盘,冲着这点都不能允了,颜福瑞撸了袖子就要往前冲,也不知是太阳大了晃眼,还是那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映着耀眼的金线,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正正好的照在颜福瑞脸面上,他忽然就背后发冷,只觉得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然而四下里又找不到。
颜福瑞就慌了,朝瓦房问,“王乾坤他们呢?”
这时,瓦房也想起来了,赶紧回身去找,而王乾坤离得不远,却是手拿着镇妖铃法器轻轻晃动,弓着腰的到处察看,这镇妖铃瓦房见过,只要周身三里地有妖气,铃铛就会发出不同于寻常的响声,此前没见他掏出来,原来是揣在了随身的包里。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来,”王乾坤朝他们招手,急切的说。
看这架势,附近莫不是有妖怪?瓦房搀着颜福瑞,谁想颜福瑞走的比他还快,脚底生风一样。
“坤儿,你别吓我,我这刚醒,禁不住你折腾,”颜福瑞拽着瓦房,护着他,还像小时候那般,这是下意识的动作,瓦房不由得心里暖融融的,感动的鼻子酸涩。
“我吓你干什么,瞧到没,我这镇妖铃铮铮的叫着,说明这附近就有妖怪,说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王乾坤话都攒在嗓子里,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这会儿哪里还能顾得上福利院的伙食怎么样,保命要紧!他示意瓦房轻手轻脚,别惊动了不知躲在哪的妖怪。
颜福瑞不放心的往后看,小女孩已经重回到长长的小鸡队伍里,男人还在跟院长谈话,距离远,听不清,他胳膊还被瓦房拽着,耳边镇妖铃的声音怪瘆人的。
再往外走,王武当举着八卦盘,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风风火火窜过来,直接就说,“那东西……那东西好像离得不远啊,师,师父……可怎么办?”迄今未见过除了司滕和那个藤妖以外的妖怪,王武当紧张的发抖,他一发抖人就结结巴巴。
“有点出息,以后我那道观要交给你打理的,别给我丢人,”王乾坤瞧他怂的不行,气不打一处来,抡着铃铛就敲他的脑门。
福利院看门的老大爷这会儿醒困了,抱着手臂在门前绕步子,后知后觉的想跟颜福瑞理论,硬是拦着他不让走,非要说个对错来,什么他好歹以前也是干过正经保安的,如今年纪大了看个门还不能歇口气了。
王乾坤急着走,徒手掰开老大爷的手,只觉掌心刺啦的跟磨在树皮上一样的触感,等挽救出颜福瑞的胳膊,他自己的掌心都是表皮屑,不对,是脱落的死皮屑,白花花的,跟面粉一样,膈应的他直搓手。
“这什么啊,跟蛇一样,还带蜕皮的,”王乾坤说完,忽然打了个冷战,他缓缓回头,就看到那老大爷冲他嘿嘿的冷笑了两声,接着……整个福利院门口响起来震天一样的大叫,颜福瑞拽着瓦房,瓦房拖着王武当,王武当被自己师父扒拉着,死命的往前跑。
要么说生命诚可贵,这节骨眼上,谁都不肯掉链子,就连一直叨叨自己还是个病患的颜福瑞都控制不住的跑的飞快。
“刚才那是什么?人,是个人吧?”武当气喘吁吁,在离福利院有二里地外停下,捣着心口问道。
瓦房摇摇头,咽了下口水,忙转身,“师父,你没事吧?”
什么有事没事的,真要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没事也变有事了,不过幸好,大家还比较团结一致,在危险面前步伐也难得的统一。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开口,赫然发现王武当手里的八卦盘指针疯狂的转动,几乎脱力就飞出去那种。
“你让它别转,”颜福瑞好像嗓子里卡着痰,有些沙哑。
武当快哭了,“要不我摔了它,它就不转了。”
这掩耳盗铃的法子说出来,瓦房怼他,“你傻啊,身上还有什么法器,道符……”瓦房虽不在道门,但是当年学的术法还能记着些,他又想起来早间起床后,司滕给了他一个小锦囊,是用绸缎绣的,白色的藤花,加上嫩呼呼的藤叶,好看的很,他一直放在兜里,没舍得掏出来。
———你记着,若是遇到危险,就把这锦囊打开,里头的东西能救你一命。
———打开后,什么都不要做,原地站着别动,否则,你们要跑,我也管不了,若是王乾坤的法器不行,或者他吓得也不知怎么自救,那我就只能替你们收尸了。
收尸啊,多惨烈的字眼,瓦房憋着好大会,才稳住手,把锦囊拿出来,递给颜福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让我看刺绣,你这傻孩子,”颜福瑞觉得瓦房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有时缺根筋。
武当一眼认出来,低声嚷嚷,“这是司滕小姐的,我认得上面的花儿。”
这么细看,还真是,王乾坤已取了黄符随手沾了口水就往颜福瑞脑门上贴,不过贴脑门碍事,他又直接塞到他后脖子那块。
“别出声,别出声,慢慢走,”王乾坤边说,边带着几人往土路尽头走。
王乾坤边说,边带着几人往土路尽头走。
沙沙沙的声音在路两边的树林里层出不穷,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像是在两边耳廓移动,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最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似盘旋在头顶,只是举目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八卦盘的指针忽的停住,几人全身的血都凝固了,脑子里绷着一根细细的弦,有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拨动。
瓦房慌把锦囊拆开,见里头是根藤蔓,还新鲜着,犹记得司滕阿姨的话,他就把藤蔓握在手里,紧紧攥住。
这是保命符,如果王乾坤术法不够精湛……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悠悠的吟诵,带着浓厚的伤感,就这么轻飘飘的传到几人耳里,四周阴风恻恻,原本艳阳高照瞬间浓云遮挡天日,风卷着路上的泥土扑打过来,几人是吃了一嘴泥,连连呸着,颜福瑞本来就胆子小,尤其睡了长长的一觉,更是胆颤。
“好家伙,这还是个有文化的妖怪,”王武当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