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醒过来之后,却像突然间胆小如鼠,轻而易举便能将他吓得跌坐在地,着实不太像李重言的作风。
难道是上一次李重言被他给打得狠了,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水寒决眸色越发的幽暗。
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卷耳一直在纠结那一点心悦值是怎么给加上去的。
但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没个所以然。
她趁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从襟口摸出那枚司命之前交给她的玉珏。
然后喃喃念到想让司命露个面儿,好给她支支招。
但是司命连个影子都没有。
卷耳有些气恼的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飘飞的柳絮,一时间心绪有些飘飞。
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的道理,卷耳在还是一棵小草的时候,就听得烂熟了。
只怪师父给她看的这一世剧情太过简洁,很多细节和重要的剧情她都不清楚。
于是乎——“刘公公!”
卷耳趴在桌子上一声高呼,刘德仁立即就推门而入,迈着小碎步踱到卷耳的眼前。
“殿下有何吩咐?”
卷耳看了一眼鬓角有些花白的刘德仁,突然觉得人家当个太监也不容易。
成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摇摇晃晃的不牢实,还成天被呼来唤去的。
卷耳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刘公公,你先坐下吧。”
刘德仁绿豆大的眼睛一怔,“奴才,不,不敢啊!”
“叫你坐!你就快坐下!”
“是是是,奴才遵命。”
见刘德仁坐下了,卷耳选了个比较保守些的问法:“刘公公,水寒决是怎样一个人?”
刘德仁听卷耳这样问他,一时有些愣。
不过觉得太子心思不能猜的他立即回道:“殿下,水寒决不就是一个窝囊废吗?他就算是再吃十年白饭,也是斗不过殿下的!”
看着刘德仁咪咪的笑眼,卷耳有些无奈:“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让你评价一下这个人!”
刘德仁顿了顿,然后有些谨慎地看了卷耳一眼,才道:“殿下,这水寒决虽然是个质子,但是奴才听闻当初他在迦楼国的时候,才十一岁就惊才绝艳、冠盖京华了。”
卷耳听了有些愕然,然后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会被送到天元来当质子?迦楼皇舍得?”
“殿下,你不记得了?”
刘德仁说完又笑了一下,“殿下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当年殿下还在白云观修习,水寒决进了皇宫三年后你才回来的。”
卷耳略微加速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刘公公道:“殿下还在白云观的时候,天元和迦楼爆发战乱,天元将迦楼打得落败而逃最后要求和,陛下不忍生灵继续涂炭便也答应,不过条件是要将迦楼皇最宝贝的儿子送到天元当质子。”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迦楼自然没有谈判的条件,于是就乖乖地将只有十三岁的水寒决给送到天元来了。”
卷耳了然。
如此心比天高、遵受无数敬仰目光的水寒决,突然有一天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被最嫉恶的敌国子民折辱。
那高心傲气要如何顺遂残酷的世事呢?
师父挑的这话本子,还真是让人揪心呢。
卷耳愣了愣,又道:“水寒决如今什么年龄了?”
“回殿下,水寒决比殿下大两岁,如今十七。”
卷耳心里默默地算了算,水寒决如今十七的话,已经进宫四年了。
也就是说李重言才回宫一年,不过一年的时间,李重言就和水寒决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李重言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才十五岁,心思便如此恨毒。
还在白云观这样的道观修习过,简直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不过李重言为什么会被送进道观修习,卷耳联系前后,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修复她和水寒决的关系,不要伤害人家的自尊心,然后再让他在这皇宫中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卷耳如是想。
这样,等日后水寒决拥兵逆袭归来的时候,对他好歹也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吧。
“刘公公,水寒决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
“……这,这……”刘公公看到卷耳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眼睛。
“好像他也就整日呆在蘅芜宫里,哪里也没去过,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很明白。”
卷耳皱眉:“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刘公公一脸为难地看着卷耳,他又不是水寒决贴身伺候的人,他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这个,奴才真的不明白……”
看到卷耳又皱起来的眉头,刘公公赶紧道:“奴才上次看到水寒决站在路边看了一棵花很久,兴许是喜欢吧。”
卷耳眼里亮起点点光芒:“什么花?”
刘公公努力地想了想,然后道:“好像是一棵栀子花,当时正值花期,那花儿开得很好,所以奴才记得很清楚。”
卷耳暗暗记在心中,然后便有了打算。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卷耳将身边的亲随给打发了,日日偷跑到蘅芜宫外,偷窥水寒决的日常。
她想着,要对水寒决的生活多了解一点,更了解一点,这才好对症下药。
不然,要是拍马屁给拍到马蹄子上了,就真的多的事情都搞出来了。
于是她开始观察水寒决一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晚上几点睡觉。
因为蘅芜宫是真的太过偏僻,给她的感觉就是,这里就只有水寒决和他的那个灰衣手下。
因此也不太怕被别人发现,她堂堂的太子殿下,竟是有着变。态的偷窥欲。
然后她就发现,水寒决果然和刘公公说的那样,成日呆在蘅芜宫,别说出宫门了,就是院子里,都没出来过几回。
她经常看到水寒决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看书,从早上一直到深夜。
卷耳盯着他好看的俊颜都盯得眼睛疼了,但是水寒决就愣是不挪一下。身子,不看一眼窗外。
而窗外恰好种了一棵梨树,春分刚过,一树梨花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