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虽然一没吵二没闹的,每天也都乖乖吃饭,安安静静地呆在院子里没有到处走动。
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出来,这小狐狸不亲近洛清河了,而且有时候洛清河去摸她的头,她会状似不经意地躲开。
最明显的表现是,以前总赖着洛清河,要跟他睡在一间房里的小狐狸,居然每天都十分自觉地睡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怪异了起来。
计蒙和雕棠虽然有些着急,却无权过问此事,只能盼着两人快些好起来。
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小狐狸。
卷耳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闹脾气。
明明洛清河的举动都表明了,他当时虽然生气,虽然吼了她,但是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对她。
只要她乖乖的。
她也确实能做到乖乖的,但却不能做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像以前那般乖乖的了。
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呢?
住在那个屋子里的人,她不确定是不是喜欢洛清河,但是洛清河一定是喜欢那个人的。
不然,为什么洛清河会刻那一句诗,刻那么多那么多的在院子里。
而那个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住了,那个人不知去向。
但洛清河还专门差了人打扫,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像是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又或者说,那个人随时都可以回来一般。
那个放在桌边的杯子,便是最好的例证。
洛清河想着那个人,把那人放在了心坎里……
她一度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洛清河最喜欢的人了,从那些魔教中人的反应便可以看出来。
洛清河对他人是如何的冷漠残酷、不屑一顾。
但是他让自己和他睡一张床,他会抱着她喂她吃饭,他舍不得自己受一点点的伤,他总是对她笑得那样好看……
她以为,洛清河定然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她总是期待着,期待着……
然而,当那个人用过的杯子从桌沿上被她撞得跌落的时候。
她才明白,所有的温柔和关心,都在那只茶杯坠落的时候摔成了渣。
她在那个素未蒙面的人面前,败得一塌糊涂。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怎么可能不灰心啊。
因为她喜欢洛清河啊,但是,洛清河却喜欢着另一个人……
那他对自己的好究竟算什么呢?
卷耳明白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洛清河不喜欢她,她就应该绞尽脑汁地让他喜欢上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地躲着他。
因为这是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的。
但是,她现在感到很混乱,她想要一个人好好静静。
要是可以的话,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要看到洛清河。
只要一看到他,他对自己的好,还有那天他冷厉着眉眼叫她滚的画面,便在脑中交替浮现……
这一切洛清河都看在眼中,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卷耳不愿意同他说话,不愿意让自己碰他,他也便没有强迫她。
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的那样,发生了变化。
两人似乎开始了冷战,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没有再交谈说话了。
准确的说,从前总是卷耳一边吃饭一边喋喋不休。
她看到洛清河被自己说的话逗笑了,自己也会开心得不得了。
但是现在话口袋关上了,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也就只能听到碗筷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
洛清河闲然自若,倒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卷耳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虽然在洛清河面前的时候,她表现得也够淡定的,但是私底下,自己又气得不得了。
有一回,雕棠看见她在花园里,将开得正盛的琼花都给拔光了。
计蒙向洛清河禀报的时候,洛清河只是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道:“随她去吧。”
然后某天晚上,洛清河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风雨声给吵醒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携裹着电闪雷鸣,偶尔将屋中映得陡然一亮。
洛清河看到划破夜空的闪电愣了一刹,随即便躺在床上,等卷耳打开他的门进来。
那只小狐狸最害怕打雷了,只要一打雷,他总是扒得自己紧紧地。
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就圈在他的手腕上,怎么也不肯松开。
有时候他见小狐狸可怜的紧,就把她圈在怀里睡,小狐狸那水汪汪的眼睛,他现在都还记得。
洛清河等了有一个时辰,那扇门也没有开。
雷打了这么久,闪电这么亮,小狐狸不可能还没有醒的。
看来这回,她还是真的要跟他闹到底了。
洛清河嘴角勾起一丝清冷的笑意,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不过睡了没一会儿,他又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底情绪莫名复杂。
洛清河推开卷耳的房门时,看到床上拱成一小团的被子,心里忽的就揪了一下。
像是一根细长的针突然扎了心口的软肉一刹,丝丝拉拉地疼了一瞬,然后很快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清河瞳孔缩了缩,然后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卷耳变回了狐狸,将自己全部裹在被子里。
洛清河的眉头动了动,将被子一掀开,就看到小狐狸卷成了一团儿。
脑袋几乎都埋进了怀里,两只毛乎乎的爪子死死的捂住大耳朵。
许是洛清河掀被子的动作惊到了她,她浑身一颤,然后就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和惊恐地看向洛清河。
乌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眼角下的绒毛一片湿湿漉漉,一看就是哭过的模样。
洛清河看到卷耳的这副模样,不禁愣了一刹。
而卷耳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洛清河之后,原本就湿漉漉的眼睛,哗哗地就留下了眼泪来。
然后她爪子一伸,就扑到了洛清河的怀里,支支吾吾地低低抽泣起来。
洛清河搂着卷耳的后背和脑袋,轻声问道:“蠢东西,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然而怀里的小狐狸,只是一个劲儿地将脑袋往他怀里钻,没有要变成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