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慕容公子
锦瑟繁2025-07-02 21:103,104

慕容枕冷哼一声,却还是寒着一张脸转身甩袖离开了白柳园。

  

  在场的人皆以为慕容枕竟是当真不买三夜的账,熟料三夜挑眉一笑,摆了摆手,这倒未必。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白柳园外便又来了一个白衣的俏丽女子。这女子对三夜施礼后,转身看了看彩姑姑,无言其他,便要将彩姑姑带走,想来必定是慕容枕手下的人。

  

  慕容枕是势必要买他的账的。

  

  三夜很清楚这点。

  

  安闲斋中但凡要尊称潮槐一声“家主”的人,当年为表忠心,几乎尽数都吃下了三夜炼制的奇毒“肝胆相照”。而且这药必须靠着安闲斋每月发放的三颗解药才能保命。

  

  慕容枕进入安闲斋的时候,因是被逼无奈,因而并没有吃这一粒毒药,却被三夜连施九道金针用以压制武功。这施金针的手法只有三夜知道,也只有三夜能解,为的就是防止慕容枕日后逃脱。

  

  孰料慕容枕进了安闲斋之后,竟然与玉璧惺惺相惜,情投意合,此番更是想走也没法走。

  

  三夜倒也并不是十分乐意以此事来时时威胁慕容枕,他只是觉得既然这慕容枕入了安闲斋,便应当乖乖听话,遵照安闲斋的规矩,也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

  

  只不过,此时玉璧应该不在王都,慕容枕又是大伤初愈,就算是伤好了也应该是去找玉璧,又怎会出现在此处呢?

  

  三夜对此大有疑惑。

  

  “慢着,慕容枕方才去哪儿了?”

  

  三夜拦住白衣女子问道。

  

  “道爷见谅,有关慕容公子的事情,我们素来不知。”

  

  白衣女子说的不假。慕容枕来历神秘,平素也不与安闲斋的人接触,她们只知道慕容枕的地位很高,安闲斋除了三夜以外的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公子”。

  

  “我知道了,你去吧。”

  

  三夜顿悟自己问错了人,又嫌麻烦,摆了摆手让白衣女子做她的事去。

  

  有关慕容枕的事,潮槐曾提醒让他多留意一些。三夜摇头直觉可笑,慕容枕能有什么事,潮槐也真是多事。

  

  摆了摆手,管他呢?呵呵。

  

  法相寺中最近似是迎了贵客,有小沙弥好奇问起,住持却神神秘秘的命人不许说出去。

  

  容清歌正在法相寺的禅院中静坐,闭着眼睛,眉目温和,只怕此时若再吹来一阵风,这人便会乘着清风归去。

  

  一恍然,这场景似乎同在丞相府中也没有什么不同。

  

  潮槐也好,瑞王也好,都不过是想要各凭手段谋得这个天下罢了。

  

  又有什么区别?

  

  容清歌有些倦了。

  

  翰墨今早再来劝说的时候,容清歌淡然一笑,这天下不管归了谁都好,只要这主人不姓蔺就好。

  

  只要,能保我的明轩平安就好。

  

  翰墨的脸黑了黑,欲言又止。

  

  “其实,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拒绝瑞王。”

  

  “翰墨,潮槐想要得到我是另有所求。你也不必误会于我。”

  

  翰墨愣,“什么另有所求?”

  

  容清歌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为情,“关于这件事情,我猜你们的眼线知道的都比我多。”

  

  翰墨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事他的确得好好查查。

  

  容清歌的唇色有些青白,他轻轻咳嗽了几声,问了一个当前对自己很重要的问题,“我身上被封的穴道,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解开?”

  

  翰墨无奈,“你都不答应我的要求,居然还向我提条件。”

  

  眉眼却是慈蔼温和,像极了一尊佛像。

  

  容清歌嘴角噙了一丝淡笑,“我知道你断然不会如此狠心。”

  

  当年你与安若雪之间生了那么大的仇怨,你都没有狠下心来。

  

  翰墨的黑白分明的眸中似乎带着温润的光,他轻轻一笑,手指不由得触及了腰间系着的那支玉笛,上面隐隐还有凹凸的刻痕。

  

  翰墨说,“封你穴道的人名为三夜,是潮槐的得力手下。你身上的穴道禁制我虽然解不开,但我认识的人里却恰巧有人会解。只是你或许还得等几天。”罢了,又补了一句,“我尽快安排。”

  

  容清歌低下了头,梅香浮动,从面容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翰墨看着这人,无声得,叹了口气,容清歌,你又变了。

  

  他听到容清歌问,“你为什么会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

  

  他说的这种事情是指了什么事情,翰墨心里自然明白。

  

  为什么?

  

  翰墨笑,笑声洒脱斯斯文文。和我那日与你说的一样,没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我只是看不惯潮槐,也懒得去考验琦王,于是便认定了瑞王。既然认定了,就决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而已。

  

  这理由说得甚好,若说得再好些,只怕真的会令容清歌动了心。

  

  容清歌点了点头,便不再问其他了。

  

  有些事,不清楚,于人于己,都好。

  

  然后听到翰墨说,“明轩如今身在安闲斋。”

  

  然后,容清歌便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翻涌,他的指尖竟有些遏制不住得颤抖,“当真?”

  

  翰墨皱了皱眉头,“你难道当真喜欢那个小丫头?你们毕竟不是……”

  

  你们毕竟不是同类人。

  

  光明与黑暗。

  

  平和与杀戮。

  

  明轩一身洁白。

  

  可容清歌的手上,却早已沾染过血腥。

  

  容清歌笑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知道翰墨要说什么。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我只是懒得再去找其他人了。”

  

  明轩这孩子不过只在他身边待了些时日,却无端,成了他命中的亮色。

  

  不过一日,给容清歌解穴的人便来了法相寺。

  

  来人却是书生打扮,摘了斗篷,一身的书卷气便似要溢了出来。

  

  容清歌看到他,呵呵一笑,”原来是你,居然是你。”

  

  慕容枕敛着笑,“我也没想到会是我。”

  

  “看来,潮槐的大计只怕要落成一纸空谈了,真是可惜。”

  

  慕容枕拂袖,眉宇间似是凌厉了三分,“他这是咎由自取。”

  

  是啊,他的确是咎由自取。

  

  慕容枕十指轻点,给容清歌解了穴之后,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他说,“三夜的那手点穴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刁钻。”

  

  刁钻到需要自己耗费了五年的光阴研究才能将他施在身上的禁制解开。

  

  容清歌蕴着一身真力,向慕容枕道谢。

  

  慕容枕对这举手之劳却似乎浑不在意。

  

  那日慕容枕离去的时候,容清歌与他耳语了几句,旁人听不清楚,慕容枕的脸色却是大好。

  

  翰墨得了消息,正在煮茶的手顿了一顿,然后呵呵一笑,对手下的人说道:“往后事关容清歌的事情不必再往回禀报。”

  

  那人既然不愿多管闲事,他自也不会强求。

  

  ————————

  

  明轩在安闲斋中已经度过了七日。

  

  这七日虽不能说无风无浪,总得来说,倒也安然。

  

  她每日跟在三夜身后不是装作不小心弄翻了罐子,就是装作太大意多撒进一味药。

  

  “明轩姑娘,难道你以前配药的时候,也是这般粗心大意吗?”

  

  明轩讪然一笑,神色之间甚是愧疚,“实在抱歉啊三夜,我可能是手生手生了呵呵呵。”

  

  明轩想着某人曾经用来欺瞒他的借口,随口便说了出来,用以堵三夜的口。

  

  说罢之后却是一惊,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信了那个人呢?

  

  诶……真是太傻太傻太傻了啊明轩!

  

  于是三夜看着明轩的满脸悲痛神色,便在气得肝颤之余又把明轩丢回了当初用来关她的杂货屋。

  

  明轩眉眼弯弯得笑,然后在柴门锁住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藏在角落里的那半本书册。

  

  这半本书册便是明轩那日从机关之中得到的东西。明轩不过粗粗看了几眼,其中记载的却是不知道哪门哪派的武功心法,想着自己平素不善武功,这书册又只有半本而已,本来计划随手丢掉,却偶然发现这书册的中间有一部分用小字标注了四个字——寻梅心法。

  

  明轩吃了一惊,赶忙又把这心法好好藏在了身上。

  

  是夜,大雨。明轩看着这风雨飘摇的屋子,激动得抹了把鼻涕眼泪,然后挑了把趁手的秤砣放在手里掂了掂。

  

  预备,跑路。

  

  这一夜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如同可怖的巨兽。

  

  明轩趁着雷鸣声,一下一下,然后在暗夜里将窗户板破开了一个洞。

  

  明轩从破来的窗户板爬出来,然后,跑了几步跑到一个避风处,点燃了火折子,扔进了屋子里。

  

  瞬时,火光弥漫。

  

  这一夜,雨声大作,三夜看着面前慌张救火的人群冷笑。

  

  真是好把戏。

  

  前些日子明轩暗地里藏了火油三夜并非不知情,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小丫头究竟会耍出什么样的花招,然后,却坐视不理。

  

  这无疑是有违了潮槐的命令的。

  

  三夜按了按额头的穴位,叹了口气,真是头疼啊头疼。

  

  三夜甩手不管,拂袖离去,然后窝在被窝里开始想着要怎么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向潮槐解释。

  

  思来想去,三夜披了件衣服起身坐到了书案前。挑了一支极细的银毫,研了墨,又从素来紧锁的红木雕花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张已经裁成条状的白宣,皱了皱眉头,写到:事毕,勿念。

  

  末了,三夜又补了几个字:时至方归。

  

  然后,众人未见,一只白鸽在破晓之时,足上携着一支信筒,从安闲斋飞出。白鸽的羽毛划过了天际,所飞之处,竟是那茫茫渺渺的三清山。

继续阅读:第七十六章 少年阿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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