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悦真棒,帮妈妈照顾好弟弟。”许昕意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脸和旁边昏昏欲睡的小儿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你们要听宋叔叔的话,妈妈很快就来和你们汇合,好不好?”
“好呀!妈妈你放心!”嘉悦乖巧地点头。
又和女儿说了几句,确认孩子们确实已经安全 脱离酒店,并且在可靠的人护送下,许昕意才挂了电话。
她看向窗外,依旧没有看沈墨白,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
沈墨白将她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知道此刻不宜再多言。
至少,她和孩子,暂时都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了。
剩下的,需要时间和耐心。
车厢内,许昕意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侧投来的目光,她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语气冷淡:“沈墨白,看路,好好开车。”
沈墨白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视线转回前方道路,但沉默并未持续多久。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收紧,还是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问出了口:“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他对你的行程和安全很了解?”
许昕意眉头微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这好像与你无关。”
“我只是想关心你。”
沈墨白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终究没有发作,“这三年,你身边有什么人,过得好不好,我……”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许昕意打断他,随即再次将头转向窗外。
沈墨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所有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车厢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车子最终驶入一栋隐蔽在葱郁林木间的现代风格别墅,安保措施极其严密。
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小小的身影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扑进许昕意怀里。
“妈妈!”嘉悦紧紧抱住她的腰,把小脸埋在她身上。
许昕意蹲下身,回抱住女儿,“嘉悦,今天有没有被吓到?”
嘉悦摇摇头,抬起小脸,这才注意到跟在妈妈身后进来的沈墨白。
她眨了眨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小叔公,稚嫩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小叔公……你和妈妈,是和好了吗?”
许昕意心中一紧,刚想开口岔开话题,沈墨白却已经蹲了下来,与嘉悦平视。
他脸上带着罕见的的温和,顺势摇了摇头:“还没有,妈妈还在生小叔公的气,嘉悦能不能帮小叔公,跟妈妈说说好话?”
如果有孩子做中间人,许昕意大概很快就会和自己重修于好。
毕竟之前许多次她都会为孩子妥协。
然而,嘉悦听完,却摇了摇头,小身子往许昕意身边靠了靠,语气认真:“不行,我是和妈妈站在一起的,如果妈妈不原谅小叔公,那一定是小叔公做得还不够好,小叔公要自己努力才行!”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在沈墨白心上。
他怔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是啊,连孩子都懂的道理。
许昕意看着他那吃瘪的样子,紧绷了一晚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眼底掠过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她摸了摸嘉悦的头,“嘉悦说得对,很晚了,该睡觉了。”
她牵着女儿的手,径直走向安排好的卧室,没有再看沈墨白一眼。
将嘉悦哄睡,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许昕意心中的纷乱才稍稍平复。
她又轻手轻脚地去了隔壁儿童房。
许愿已经睡熟了,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呼吸均匀。
她俯身,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替他掖好被角,在床边静静守了一会儿,才悄声离开。
走出儿童房,发现沈墨白还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似乎刚打完电话。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挂了通讯。
“孩子们都睡了?”他问。
许昕意点头,并不想多言,准备去厨房倒杯水。
“睡不着?”沈墨白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跟了过去。
许昕意没有回答,从冰箱里取了瓶水,倒了一杯。
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的烦闷。
沈墨白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僵局。
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刚刚……让我的人去了趟老宅。”
许昕意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
“在我把的书房里,”沈墨白继续道,语气冷然,“找到了那份原始未经篡改的医疗报告,上面显示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足以证明,从头到尾,都是他为了分开我们而设计的一场戏。”
真相以这样一种方式被赤裸裸地摊开,许昕意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沉默着,将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过身,看向他,眼神里没有沈墨白预想中的释然或激动,只有一片沉寂的疲惫。
“沈墨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只是一份报告……你习惯性地隐瞒和掌控,而我也不信任你,误会就像雪球,因为缺乏沟通,才会越滚越大,直到最后无法收拾。”
“我……”沈墨白想解释,想说他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习惯了自己承担,想说他以为那样是对她的保护。
但许昕意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她放下水杯,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向客房卧室,“早点休息吧。”
门被轻轻关上,将他和她,隔绝在两个世界。
沈墨白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客厅璀璨的水晶灯映照着他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以及那一抹清晰的痛色。
……
清晨,细微的哭闹声和保姆轻柔的哼唱从儿童房传来。
沈墨白本就浅眠,闻声便走了过去。
房门虚掩着,他看到保姆正抱着还有些起床气的许愿轻声哄着。
保姆见到他,以为只当作是许昕意的朋友,客气地问好:“先生,早。”
沈墨白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