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时的回话依旧简短,夏时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一定挺欠揍的,但是他知道囡囡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大概是因为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吧。
其实平日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经常是夏时的话也比较多,虽然夏小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但啰嗦起来那念念叨叨的话密得常常是连黎尽欢插不上几句。
这倒不是黎尽欢在开玩笑,亦或是别的什么的,其实她的小猪包从来都不是一个很高冷的人,他只是习惯性的就把自己藏起来。好像这个样子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她觉得其实很心疼这样子的小猪包,可是她好像又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很多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挺无奈的,毕竟很多的时候,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可自己还是不服输,总是觉得自己能改变这一切,到最后,却着实有些作茧自缚的意思。
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也怪不得旁人,可她还是觉得若是自己能再机灵那么一点点,很多的事情,便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她的小猪包就像是像水晶,像琉璃,干净,易碎,可他又像钻石,清澈,透明。光洒在他身上温柔中带点棱角,温柔又包裹着棱角。
她总是担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小猪包会被那些无端的恶意打碎,没有声音,碎的彻底,再把自己捡起来粘好,如此循环往复。
她的小猪包那么那么的好,值得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所以她总觉得自家小猪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娇纵放肆。
这样的反常,只让黎尽欢更心疼了几分,愈加软了声调,哄似的问他,“那你现在快到酒店了吗?”
只听着那边窸窸窣窣了一阵,只又默默地回个,“嗯。”
夏时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其实也确实是挺讨厌的,毕竟囡囡也没有惹自己,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意思。
只是那些在外人面前适用的规则,在囡囡的面前,好像就变得没有那么的管用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便可以忍受黑暗的吧。
曾经有首歌,是什么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其实他觉得唱的还是挺对的。
毕竟,有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地例子呢。
其实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若是想要过的舒服一点的话,便不要耍那么多小孩子脾气。
毕竟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可以一味迁就你的人的,没有人可以一直容忍你的小脾气。
所以说啊,生而为人,要务必善良一点。
毕竟,他也知道,在那些人眼中,自己一直都是一个永远也没有办法甩掉的麻烦,他虽然确实有的时候傻乎乎的,可也是能看得出来人的表情的时候,那些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没有那些所谓的亲情,他们恨不得自己死在那个地方,和他的父母一起,那样子的话,自己就不会来抢那些原本便不可能属于他们的东西。
其实很多的时候,一旦有了贪念,便是一切恶的开始。
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都会反反复复地做一个梦,他也总是告诉自己——
不要去想,他告诉自己。
不要想,不能想,让它过去,让它过去……
可是,很多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说要过去便能过去的。
明明知道自己若是一直想到那些事情,一定会死的,却还是会一遍遍地会想起那些事情,仿佛自虐一般。
“艹你妈,到底是谁,说不说?!”
“你大爷的,到底说不说?!”
无尽的殴打,凌乱的叫骂,拳脚重击,和火把熊熊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听的人心里发惊,夏时可以清晰地看到雪亮的刀锋在烟雾中反射出寒光,刺入肉体,鲜血与碎肉一并飞溅在墙壁上。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最残忍的画面,可是那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没有人注意到衣柜缝中透出的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的全身因为害怕而而剧烈发抖,他想要发出声音来,可自己所有的声音,其实也不是声音,而是自己的呜咽都被捂在嘴上的一只手用力堵了回去。
其实夏时不是没有想过那个人是谁,可是自己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到那个人到底是谁,自己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可是夏时每次梦到那个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熟悉感。好像自己曾经和他见了很多很多次,只是因为某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了。
他明明连那个人的脸都看不清,可是自己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会觉得很伤心很伤心,至于原因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一直治愈自己的心理医生说自己是因为受到的伤害太大,身体应激反应便把那些可能会让自己很伤心很伤心的事情都忘了个干净。爷爷也觉得这样子挺好的,毕竟有些事情,其实也不必一直想起的。
痛苦的事情,若是可以忘记的话,自然还是忘记比较好。毕竟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人可以那么的勇敢,经历了那么那么残忍的事情,还能勇敢的往前走。
可夏时却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自己应该忘掉了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想起来的。
要不然的话,自己可能会很后悔很后悔的。
只是,夏时明显是高估了自己。
很多的时候,我们明明知道不应该那么的脆弱的,明明知道我们不应该忘掉那些事情的,可是还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趋利避害,将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他也知道爷爷其实并不想要自己想起太多太多关于那件事情的事情,因为那无疑是在一次一次地挖爷爷的心,很多的时候,我们宁愿知道这样子是不对的,却还是因为害怕面对那些伤害,而选择什么也看不见。
他不是说这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他只是……只是有些不解罢了。
“……爸爸……妈妈……妈妈……唔!”似是看出了自己想要开口说话,身后的那个人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来,只是那个时候夏时沉溺于自己的伤痛,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人的掌心皮肉都已经挤进了自己的齿缝里,似乎是为了报复他不让自己发声,夏时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人,其实夏时已经感觉的那个人已经在发抖了,可他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