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睡得很好，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窝在孟来笙怀里，被手臂拥牢。他呼吸声轻匀喷拂在额头，苏晓抬眸，头一次这么近得看他。
漂亮又安静得一张脸。
苏晓看得入迷，目光一路由薄唇往上，与之黑眸对视。苏晓心头大骇，猛一激灵，这货什么时候醒的？刚醒的缘故，话音夹杂浓重鼻音，“早。”
苏晓忙不迭得往后退，抓起枕头跳下床，结巴道：“我、我去做早餐。”
话落逃似地奔出去，关上门才用力吐口气，心头砰砰乱跳像要蹿出嗓子口一样。她赶紧去浴室洗脸，冷水扑在脸上才清醒点。孟来笙有早上洗澡的习惯，苏晓准备好早餐先吃，电视里全是日文听也听不懂，只得掏出手机刷微博。热搜榜上“江媛”的话题持续了近两个礼拜，位居榜首。
这是位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名模，却以绯闻成为代名词。早年曾是某时尚杂志首席模特，那会儿苏晓年纪与之相仿，还在高中，和同龄女生一样崇拜她，穿衣搭配没少效仿学习。
后来，江媛转战国际游走各种奢侈品的T台秀，愈来愈有范儿，人也越来越漂亮，绯闻花边也愈来愈严重。
“吃完饭一起去逛逛？”孟来笙已经坐在餐桌边。
苏晓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气，有点阴瑟瑟的，她最怕冷屋子里实在舒服。家里开了地暖，偶尔不穿鞋走一圈也很舒坦。但是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辜负了。
孟来笙在，她不需要烦恼任何事，一切井然有序。虽然天气不是特别好，阳光微弱隐隐还要下雨的样子，但银座的街头还是人潮涌动。有形式匆忙的上班族和学生、亦有金发碧眼或者背着旅游包的华人游客。
苏晓要是盯着一件东西看超过几秒，孟来笙一定会买下来。所以才逛了一会儿，手里已经大包小包一堆。而且银座街头奢侈品店诸多，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结账刷卡，苏晓觉得肉痛。
“我有点累，回去吧。”她可记得自己是欠着孟来笙好大一笔钱的，连忙找了理由撤离。回去路上，又去大型超市逛了一圈。外面吃了饭，天差不多擦黑。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一回家，苏晓突然想起。
孟来笙往厨房煮咖啡，将环保袋放上料理台，不紧不慢道：“我在日本和小姨生活了十年。”
“……哦。”
苏晓闻到咖啡煮开的香味，想起临行前李嫂的吩咐，赶紧跑上去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李嫂说你胃不太好，别总喝这个。”
“就一口。”孟来笙有严重的咖啡瘾，这大抵和工作忙碌有点关系。旁人看来一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是多金轻松的，但管理家产以及公司却也是辛苦的。
起码，孟来笙偶尔会熬夜看文件，书房的灯有时可以亮一整晚。
“一口都不行。”苏晓强硬得拒绝。
讨不到便宜，只好作罢。苏晓简单收拾一下厨房，孟来笙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目光专注盯着膝盖上的电脑。苏晓没去打扰，随手在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沙发另外一头，盘腿蜷缩着翻阅。
等工作结束，孟来笙活动脖颈诧然发现苏晓也在，姿势古怪得蜷缩着，一手搭在脑袋下酣睡，一手握着一本超级厚的英文原著，手一动书本掉了地。
他不禁失笑，记忆里的苏晓对英文一点不在行，一看英文书就要睡着。他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备考，孟来笙辅导她课程，连续几晚困乏的厉害。她实在支撑不下去，可怜兮兮得抱着英文书乞求，“我可以躺着看吗？”
“不行，你会睡着。”
她肉嘟嘟地小脸皱成一团，呜咽道：“我保证，不睡！”
结果，不过15分钟，她已经呼呼大睡，英文书盖在脸上还企图掩耳盗铃。气得他好笑又无奈，只得熬夜替她猜题，把重点划出来，要她死记硬背先把这次考试过了再说。
望着这幅安详睡脸，孟来笙心头软软一块。小心翼翼坐过去，替她撩起拂在脸上的一缕散发撩在耳际。指尖轻轻抚在她眉角，这样的场景曾经在他脑子里幻想过很多次，终于实现。
他想，一直这样就好了。
苏晓微微动了动脑袋，孟来笙连忙抬手免于吵醒她，手刚收回就压在自己肚子上，感觉钝痛传来。孟来笙勉强站起来，一手撑着沙发缘往书房走去。客厅到书房不过十步的距离，他却走出一身的冷汗。额角早已沁出点点细密，有些慌乱的在抽屉里找到胃药，干吞入肚。身子有些扭曲得僵持会儿，等药效显现才稍许好转。
“你、怎么了？”苏晓站在书房外，有些惊讶。
孟来笙抬头，一手撑在桌沿还没恢复力气，整个人弓着不能站直。苏晓心头一跳上去搀住他将要倒下的身子，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是那种微微泛着青色的白，吓到她。苏晓突然觉得害怕，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全身每一寸脉搏，“孟来笙……”
大约三分钟左右，他终于缓过神来，整个人松散下来，嘴角牵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软软告诉她，“没事，胃疼的老毛病。你能替我倒杯水吗？”
“好好。”苏晓扶他坐下，转身急忙去倒水递给他。一杯水喝下，脸色逐渐恢复气色，他又扬起明媚的笑容，问道：“去哪里玩呢？”
“还玩，你今天好好休息吧。”苏晓谴责。
他有些执拗，“我已经没事了。”
苏晓想了想，说：“其实我想在樱花盛开最好的时候来这里，现在太冷，我这么怕冷一点不想走动的。”
这很好的说服了孟来笙，也或许是苏晓最能说服孟来笙。最后去了附近的温泉会所泡了一下午，约定在下次樱花盛开时节来一趟，玩得尽兴。
在日本待了一段时间，又受邀参加孟雅的个人画展。直到公司有紧急事情需要孟来笙处理，才搭第二天早班机飞回S市。苏晓和他一并去盛元。
这是苏晓第一次来到孟来笙工作的地方，高层写字楼屹立在闹市中心地段，偌大喷泉池伫立，早有公司人员在楼底迎接。几个西装革履的职员一路汇报最近公司股价业绩等事宜。等到了最顶层，孟来笙等人是准备开会的，苏晓不方便跟着，孟来笙告诉她，“去我办公室等会儿？”
“嗯。”苏晓点头，踏出电梯目送他在一众职员的簇拥下，形容严肃得指点江山。陪同的女员工笑着说：“孟太太，总裁办公室在往这边走。”
“我去下洗手间。”
女员工会意指了指左侧长廊尽头，“直走右拐。”
公司的洗手间一向是八卦集中地，所以苏晓解决要事就听外间传来高跟鞋声，合着几个女孩子的嬉笑声。其中一个嗓音甜甜的，语气兴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孟总！好帅好高，虽然有点残疾但人家多金，一点不打折扣！”
“别乱想了，人孟总据说已经结婚了。对方怎么说，也该是个富家千金的吧。”另一人说。
苏晓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脑门挂黑线。
比较理智的一个人说：“作为老员工我得告诉你们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孟总长的好，但脾气一点不好。你要工作没能有百分百的效率，只有死路一条！”
别人嘴里的孟来笙有千万种形象，苏晓听得都有些发蒙。上完洗手间出来，大约时间有点久，原本引路的女员工不在。正好过道里站着一个女白领，三十多岁年纪，苏晓想要上去问路下一秒就见她拿着复印机里吐出来的文件，啪一下摔在邻座小姑娘桌上，言辞厉厉：“自己比对，有多少错处！”
迟钝如她，都清楚这个女人不好惹，立马调转步子往另一排首座的女员工，小声问：“请问孟总办公……”
“你是新来的吧。”
女员工没答话，拿眼色往右边瞥了瞥，苏晓顺势望去，之前不好惹的女白领正望着她。苏晓茫然，她不禁蹙眉有点不耐烦得招手，“就是你，都几点了第一天就迟到！”
“我不是……”苏晓摇头话没说完就被塞入怀里一摞资料，女白领姓谈，因有人喊她谈主管。谈主管画着淡妆，脸色生硬眉目里蕴满生疏刻薄，“每份复印8份，给你15分钟。”
苏晓脑子短路，还真当自己是新员工点头去不远处的复印机边工作，谈主管盯着她一会儿，做了个夸张得双手上举的动作，“快点！”
苏晓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纸盘没纸了兜兜转转一圈找到继续复印。有员工去茶水间接水，安慰她，“谈主管就喜欢欺负新人，忍一段时间就好。”
苏晓干笑点头，抱着复印好的一整摞交给谈主管，她又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便利贴，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长串需要购买的饮料物资，命令道：“你去楼下把上面的东西买齐，限时十五分钟。”
“我对公司周边还不熟悉，能不能……”
“有意见！你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和领导提意见！我这是在磨练你，懂吗？！”谈主管说的冠冕堂皇，竟然苏晓无力反驳。只得尴尬得拿着便签纸往电梯口走去，等电梯那段时间回头去看，谈主管瞪着眼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苏晓立刻会意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迅速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