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和王婉婷的感觉差不多,这几天接触的人和事情,好像都和始皇帝有关,我们曾经猜测过,始皇帝也许没死,而且也像赢璞一样,通过转世令牌,一直活到了现在。
“贼偷钱财、鬼索命,不喜白天、喜四更”,偷东西的贼和索命的鬼,都喜欢在午夜到天亮这段时间内出没,无论是小镇里那些死的人,还是我们每次遇到危险,几乎都是在夜里,如果能熬到天亮还没死的话,那基本上就是没事了。
我们这里的老人常说,最早搬来这里的一批人,常听当地风水先生说,和中原地区不一样,这里地广人稀,阴气特别重,白天的时候一般还没事,可一到夜里,鬼魂就开始到处游荡了。
所以在这种边远之地,一到夜里,千万不要乱逛,最好天一黑就不要出门了,吃完晚饭就赶紧上床睡觉。
但有些年轻人,刚才从中原搬到这里,到了夜里,难免会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喝完酒回家时,会经常遇到穿着寿衣的人。
看到这种穿着寿衣的人之后,人都会大病一场,身体稍微差点的人,就会没命了。
所以渐渐地,搬到这里的人,都不敢再在夜里喝酒了,天一黑就上床睡觉,而且夜里如果醒了的话,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也不敢出来看。
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在古时候,这里的人比现在要少得多,那时候的怪事也更多了,睡到三更半夜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屋外有各种动静,那都是鬼魂发出的声音,有时候鬼魂还会学狗叫猫叫,就是为了引诱人出去看他们。
那时,凡是这里的人家,每家每户都要在门上贴个驱鬼符,有了驱鬼符,鬼就不敢进屋,所以早期在我们这一带,门可以没锁,但绝不能不贴驱鬼符。
后来这里的人渐渐的多了些,鬼也就没那么猖狂了。
但自从来到这个小城后,我感觉这个小城,很像是传说中的、那种鬼魂特别猖狂的年代。
那个小镇上的怪事虽然也很多,但都是因为温正奎、尸皇这些外来者捣的鬼,那个小镇本身,并没多少特别之处。
但到了这个小县城,我们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小城真是深不可测。
三界王,地宫,鬼占的宅子,并且还出现了始皇帝身边的人,搞的我们眼花缭乱,也觉得这些事情千头万绪,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我们几个,也中了讹人尸,又不知道如何破解,只能听天由命了。
到了夜里,在烛光下,我们摆了一桌子酒菜。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现在我们最怕的倒不是死,而是死了之后,魂魄会被三界王捉去做鬼奴,那可比死可怕的多。
但我注意到,只有赢璞好像比较轻松。
“犯人行刑前,都会吃一顿断头饭,我们这顿饭,也许就是咱们在阳间的最后一顿饭了。”
冯学贤说着,端起碗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屋里的气氛很沉重,也很压抑。
钟九首问佟翠兰:
“翠兰,你是养鬼的,那你知道给人当鬼奴,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佟翠兰点点头:
“我们养鬼这行里,有句话叫 ‘宁入地府十八层,也不给人当鬼奴’,给人当鬼奴,不但每时每刻都要遭受 ‘火烤冰冻’之苦,更可怕的是,还要遭受 ‘阳逆之苦’。 ”
“阳逆之苦,什么叫阳逆之苦?”
还没等佟翠兰回答,就听秀秀解释道:
“ 阳逆之苦,就是你在阳间最怕的、最痛苦的事情,比如,亲人去世,自己身患绝症,孩子忽然惨死等,这些阳间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当了鬼奴后,都会一遍遍经历,这就叫 ‘阳逆之苦’。”
我听的心惊胆战,冯学贤吓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除了秀秀说的这些,还有更可怕的,就是一个人的魂魄,如果当了鬼奴后,他的父母,孩子,兄弟姐妹,最近的三族,都会被拉来当鬼奴,这叫 ‘一人鬼奴,株连三族’。看到自己最亲的人,也当了鬼奴,会是什么滋味?想想就知道多可怕了。”
”哎,我真有点后悔问你这个问题,你和秀秀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即使凌迟处死,都比这种当鬼奴要好很多。”
钟九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如果咱们被讹人尸害死,死后的魂魄真的要变成鬼奴吗?有没有方法不变成鬼奴?即使魂魄被杀死,不能再转世投胎都可以。”
钟九首问。
秀秀和佟翠兰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佟翠兰叹了口气说:
“如果那个尸鬼老太太没舍弃身体的话,我们也许只会没命,魂魄并不会变成鬼奴,但她一放弃身体,那我们死了之后,魂魄十有八九要变成鬼奴了,学过阴阳之术的人都知道,死不是最可怕的,很多情况要比死可怕一万倍。”
“肯定是那个三界王干得,看来他如果仅仅杀了我们,好像还不解气,所以还要把我们变成他的鬼奴,然后折磨我们,他才会心满意足。”
大家越说心情越沉重。
但只有赢璞一言不发,默默地喝酒吃菜。
夜渐渐深了,我们想看时间,却又不敢看,只是拼命喝酒,大家很快都喝醉了。
王婉婷紧紧依偎在我身旁,钟九首借着酒劲,走到佟翠兰身边: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觉得那个尸鬼老太太,有句话说的是对的,我们俩挺般配的,我对你也有好感,我不想当了鬼奴,还是个光棍鬼奴,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说着,钟九首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佟翠兰,佟翠兰倒是一点也没反抗,她也抱住钟九首,把头埋在钟九首的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两人也越抱越紧。
他们俩平时都是很矜持的人,如果不是趁着酒劲,不是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估计他们谁也不会主动表白的。
随着越喝越多,我的头越来越晕,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搂着王婉婷,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等我一觉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而且一束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
我连忙往周围看看,只见赢璞坐在门口,他好像一直都没睡,我连忙把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确定这不是做梦。
我马上明白了,我们没死,更没变成鬼奴。
我禁不住一阵狂喜,赶紧往周围看看,发现其他人还都在沉睡中。
在我和王婉婷的旁边,钟九首和佟翠兰相拥而睡。
“赢璞,是不是我们又躲过了这一劫?”
我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问赢璞。
赢璞点点头:“对,其实昨天我就知道我们应该不会死,更不会成为鬼奴。”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骑着狼的女鬼,其实就是来救我们的,她用骑着的狼,吃了尸鬼老太太的脸,就破解了讹人尸,我觉得,应该是始皇帝让她来救我们的,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始皇帝就在这个小城里。无论是天临叔,还是那个骑狼的女鬼,都是始皇帝的手下。”
“如果始皇帝真在这个小城里,那他一定是在和那个三界王斗,但他们俩现在为什么斗呢?”
“我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不过知道始皇帝也在这个小城,我心里太激动了,是他救了我们,我们不但没死,更没成为那个三界王的鬼奴。”
“你既然知道我们没事,那你昨天夜里怎么不说?你知道我们都快被吓死了吗?”
我现在有点激动到要哭的感觉。
“其实我昨天夜里,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我们会不会死,所以就没说。”
“难怪你昨天那么镇定,哎,早知道我就不喝那么多酒了,现在头疼的好像裂开了似的。”
“不过我们也是因祸得福,我不但更确定了始皇帝就在这个小城里,还无意间凑成了一对。”
说着,赢璞指了指抱在一起、仍在昏睡的佟翠兰和钟九首。
看了看如此亲密的两个人,我也忍不住哑然一笑,不过我心里还是怀疑,那个名震千古的始皇帝,难道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