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在园林道上铺了厚厚地一层,上官燕拿着一本诗集,正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她边走边言语,嘴上小声说着,等会儿到了公主那儿,该怎么跟她说呢?公主一直担心贺蕊儿的安慰,如果我跟她说昨儿夜里她来过,她如果问我为何不叫上她我该如何回答?
算了,还是先到她那儿再随机应变了。想到这里,她加快了步伐。
“你知道吗?听说皇上要把三皇子调回京城来了。”上官燕刚走到一棵槐树底下,突然听到对面有两名宫女在那里闲聊,本来人家闲聊与她没多大关系,可问题是,她们谈论的话题是关于三皇子的,这下,上官燕就是想不听也不成了。
“呵呵——三皇子一回来,你说,这皇位皇上会传给谁?”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嘛。我跟你说啊,我和那三皇子,可好着呢?”上官燕听到那宫女自称和三皇子好,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你且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好的?”一旁的宫女像是对她说的这件事相当有兴趣,急着问道,而此时上官燕也正好想知道这件事,所以听得相当专注。
“他吃过我亲手给他做的桂花糕,怎么样,够好吧。”那宫女说完,眉眼间流露出的不是非朋友之间的情素,一旁的人一眼都看得出来她对那三皇子,绝不是单纯的喜欢。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另外那名宫女的兴致一下被她压到了低谷,但那宫女却还是像个花痴一样迷恋着,眼睛看着远方的流云一动也不动。
身在槐树后面的上面燕听到这里,一颗心总算平静下来。她走过来,和那两名宫女擦身而过,没看她们一眼。
其中一名宫女见了,傻不拉地将那名花痴宫女拍醒道:“喂,你说,我们刚刚说的话不会被她听到了吧。”
“不可能,我们说的那么小声,如果被她听到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是哦——”
静婉院子里的小白猫闲来无事,正趴在太阳底下睡觉,这时上官燕从院外进来,那猫咪将眼睛睁开瞧了她一眼,觉得此人对它构成不了威胁,便将眼睛又闭上了,上官燕穿过院子的时候没发觉有只猫看过她,而是径直穿过院子,走到了静婉的屋子。
静婉在屋子里研究着她的新鲜玩意儿,见上官燕来了,忙拉她过来观看。
上官燕见静婉将好多彩色鸡毛放在桌子上,很是不解,这时静婉从中间选过一根金色羽毛向上官燕笑道:“姐姐,你看这个。喜欢吗?”
上官燕凝视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婉将拿在她眼前的金色鸡毛收回来,而是让它随意在手中握着,然后又从桌子这边走到桌子那边,边走边道:“婉妹是想啊,这集市上卖的毽子大多只有一种颜色,但如果是婉妹来做的话,婉妹就想让它变成彩色的,姐姐,你说我这个想法好不好?”
“婉妹这个想法固然是好,只是,如果太彩的话,是不是也太花哨了点呢?”上官燕这才明白她拿着根鸡毛做什么。
“花哨?不会啊,婉妹知道姐姐喜欢素色,但对于踢毽子的人来说,本就图个新鲜,喜庆,所以,婉妹还是觉得这样挺好的。”静婉很认真地向上官燕解释着她为何只用彩色而不用素静的颜色,而她在说话时语言和手势极为一致,让上官燕冷不禁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若喜欢这样也为何不可,只是你做这个?是自个儿玩儿,还是送人的?”刚刚她说图个新鲜,喜庆,上官燕也不知她这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才这般一问。
“当然是送人了,不送人我做它来干什么?”静婉不假思索地答道,完全没领会上官燕话里有话。
“公主,皇后娘娘请公主到中宫商议正事。”外面进来一个穿绿色裙子的宫女突然向静婉禀告道。
“去去去——没见本公主正忙着么?”静婉有些不耐烦,她刚刚兴致极高,没想到却被她打断了思路。
“可是公主,皇后娘娘说——”那宫女不离开,也不动,只是嘴巴不停地在那里活动。
“婉妹,既然皇后娘娘要见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不然怎么突然让人通传,姐姐想你还是别太为难这位姐姐。”
“对对对,皇后娘娘这次找公主说是商议大事。”那宫女再附和一句。
“就姐姐你,最会替她们这些人说话了。”静婉说完,衣服都没换,和那宫女一并去了。
遍地的菊花铺了厚厚地一层,从园林这边一路铺到园林那边,沈灵在这条道上轻浅游走,想着早上皇上对她说过的话。
她本已向皇上请缨,无奈皇上却说要明日上朝再行商议,她本来是不想参于这皇宫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才急着想要逃离。她也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所以这事皇上越早做决定对自己越有利,这样也就给不了别人利用她的机会。可是现在皇上一句话,硬把她塞了回去,虽然皇上口头上说明日早朝后才会有结果,可是难保事情不会有所变更,她如果要得到这份差事,就必然得找到在朝中镇得住脚的大臣,那么如今这朝廷上下,除了皇上,谁的官衔最大呢?
沈灵想到这里,已明确了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只是,好一会儿,她都想不起来,突然眼中一亮,查公公不是曾交给自己一本官名册么?以前老觉得它没什么用处,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既然思路已经打开,那么她现在回房间唯一要做的,就是将那份名单里大臣的名字记牢,以便今晚去他府上会会他。
沈灵回到房间,脑子里满是官名册,可事情就是这样,你越着急吧,它偏偏就让你找不到,沈灵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可那官名册就像是自己长脚似的,失踪了。
沈灵一下子失望至急,就想脱了鞋子睡上一觉,好让那思绪再理顺一些,因为心里烦躁,也懒得用手去脱鞋子,而是用脚使劲地向上面抛去。
“哐当——”一声,沈灵听到什么东西从房梁上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头上,沈灵被那东西砸了一下,直觉得脑子痛得厉害,刚想开口骂这该死的东西,没想到定眼一看,怪了,好端端的一本书在这里立着。
官名册!原来你在这儿。沈灵见了那名册,跟个花痴似的,连口水都快流出来。我找,我找,我找找找,就是你了。沈灵将名册翻开,前后左右瞧了个遍。
梁君正,梁六的侄儿子,因前年科举考试金榜题名,殿试第一,被皇上钦点为文状元,曾在江淮一带做过知府,提督,后又调回京城,在宰相府做过一名小官,之后逢宰相被杀,被国舅提拔,年纪轻轻就做了宰相,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人性情温文尔雅,习文弄舞,异擅长音律,喜欢夜长秋高独畔高楼,引词做曲,听说凡是听过他独奏的余音三日不绝于耳,也不烦躁,更有滋养心灵,有再生之美。比起他叔父,更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而他更有一个特点,他的治国之道,尤为独特,在场官员无人能及。沈灵看到这里,对那人的兴趣越发得滋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