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日子,上官燕的病总算是好了。苏盈这些天都没去找过她,也不知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其它的夫人小姐们都被送走了,可唯独这燕小姐,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可这日子一久,管事儿的都是三夫人,难免就会有人出来说闲话了,说什么世间就没有女人当家的。说什么阴盛阳衰,这沈家的香火迟早断了去,迟早给送了它人?这它人,没明说,背着地儿的就是说那三夫人苏盈。
苏盈听了,不回避,也不说话,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关于沈家的规矩可一点没落下。甚至比先前在生意场上还更胜一筹。对于那沈逢生,没人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日子一久,便不再有人过问。只怕是挂着个名儿的沈府,早该姓苏了。
这天早晨,上官燕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外面阳光正好,她早早就出了门,一路走着走着没想到走到了沈灵的听竹小院。绿罗一个人在院子里忙着什么。
“燕小姐怎么来了?”绿罗抬起头,看到一脸忧伤的上官燕。上官燕将目光移向她,道:“姐姐回来了吗?”
绿罗叹了口气,眼睛低了下去。“不知道三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上官燕没答话,绿罗也没再多说什么。上官燕只是找了个石头凳子坐下了,想着心事儿,绿罗在一旁继续打理她的花花草草。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天色就要晚了,上官燕正想沿着原路回自个儿屋子,哪知前面站了个人儿。那人身穿灰色粗布麻衣,头戴一顶渔民小帽。手里还拿着一大截树枝。上官燕心里害怕,没敢走近,那人却是离她却来却近。
只听得她刚要叫出来,那人硬是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她只听得有声音从那人嘴里传出。“燕妹妹,我是灵姐姐。”
上官燕心中刹是一惊,又是一喜,两只眼睛都亮了。沈灵拿开了堵在她嘴边的手,上官燕方才开口说话。只听她道:“灵姐姐,你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进了屋子再说。”沈灵说完话和上官燕一起进了她以前住的屋子。那屋子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么多天没回来了,难免有些生疏,绿罗每天都来打扫过。看着看着,眼睛竟开始有些湿润。
沈灵将头扭到别处,不再看那些另她伤感的东西。想到自己此时来的目的。对上官燕道:“我已不再是爹爹的女儿了,爹爹已经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本来第二天想着和你道别,哪知当天夜里罗姐姐睡了后,竟有个男人将我打晕,然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在一农妇家,然后这些天本来想和你见个面,说一声,可是我这伤,到今天才好。还有,我本来以为伤好了后便可以来见你,哪知府里突然戒备深严,前面看门的已不再是原来的,我就想着是不是爹爹重新布置了一番,哪知有人跟我说这沈府早就改了别家性了。妹妹都知道不?”
“姐姐失踪的前一天我就病了,一直就在屋子里呆着,哪儿都没去,这府里上上下下变换了多少,妹妹我恐怕也是不得而知。”上官燕无奈地说道。之后又问道:“姐姐今后可有何打算?”
“打算?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两人都不再说话,黑暗中有个人影在门缝外晃了一下,沈灵连忙让上官燕别出声。
只听那外面的人影对着另一个人影道:“小小,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完了么?现在沈家是不是姓苏的掌权?”
那个叫小小的女子细语柔声。道:“是,现在都是苏小姐掌权,我们暗中帮她一把,现在都没什么人敢和她说个不字。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那沈逢生现在还囚禁在他自个儿的卧室呢?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取他的狗命?”
那人一摆手,道:“不用太急,我还想让他再受受我当年受的罪。最好是让他生不如死。”
沈灵和上官燕在屋子里等了好大一会儿,见屋外没了动劲,这才长吸了口气。只听得沈灵又道:“后天是旺儿哥哥大喜的日子,我那天再进来。”
“他大喜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他娶的可是林大嫂子的侄女儿英梅。就在这府里做事的。而我现在就住他家,我看,我们就先说到这里吧,妹妹一切都要小心。”
“姐姐这是要走了吗?”
“妹妹放心,如果妹妹想离开,姐姐也会带着妹妹的。”
上官燕目送着沈灵离开。又朝原路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清月在屋里做事儿。见上官燕回来了。便对她道:“刚刚三夫人来过。”
“有事吗?”上官燕来到桌子边坐下了才道。
“她说小姐要是回来了就去她那里一下。”
“就只有这些吗?”
清月点点头,上官燕想了,三娘现在找我什么事呢?不会是知道灵儿姐姐来过?不可能啊,灵姐姐不是晚上才来的吗?那么,会是什么事儿呢?怀着疑惑,不觉间已到了苏盈的梅香阁。
苏盈正拿着枝剪剪着她最爱的蝴蝶兰,上官燕来了也没理会,直到她剪完了杂叶方才和上官燕说话。
“燕儿来了,这段日子在府中住着可有什么不便?”
上官燕本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再不就是将她赶出这里,岂料三娘讲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道:“一切都好。”
苏盈拉着上官燕的手,细细瞧了瞧她的模样儿。真是好,女子长成这样的倒是不多见,当下很是喜欢,又道:“我现在认你做干女儿如何?”
上官燕心想,这可如何是好,答应吧,以后怎么向灵姐姐交代,不答应吧,又恐三娘生怒。当下笑道:“三娘怎么说怎么是好。”
苏盈喜道:“你这是答应了?”
上官燕笑着没说话。关于苏盈为什么认上官燕做干女儿,这已是后话了。
沈灵回到刘家,刘家二老早已经睡下了。当下偷偷回了自己的屋。第二天一大早,刘家上下已焕然一新。那刘婆子走到沈灵身边对她道:“本来想让你给我家旺儿做媳妇儿的,可这竟然好事儿了别人。”
沈灵笑道;“这说明我和旺儿哥哥没有缘份啊,不能给您做媳妇儿。不然我做您干女儿如何?”
那刘老头儿在一旁道:“做不成媳妇儿做女儿也是好的,老婆子你就答应吧。”
那老婆子用胳膊砥了那刘老头儿一下,道:“我怎么不知道,不用你说。”之后又转过脸去对着沈灵道:“灵姑娘,这以后啊,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沈灵当下跪下道:“爹爹在上,母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说完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那刘家二老赶忙将她扶起来。
刘旺儿来了,问他们做什么呢?几人笑着也不答话。只问他,新郎的衣服都做好了没。他嘿嘿的笑着,黝黑的皮肤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第二天,一群敲锣打鼓的人早早的便在刘家侯着随时准备出发。沈灵在他们没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溜进了花轿。
一行人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吹吹打打,刘旺儿在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大红的喜袍,头带新郎帽。好不潇洒,都说成亲是人生的三大喜事之一,这也难怪这刘旺儿从早上一直笑到现在了。
就是这抬花轿的人不免觉得重了些,他们哪里知道里面会有一个大活人儿。就算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大白天闹鬼呢?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沈府的后门,为什么不从前门进?这也必定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哪是小家小灶的人能比的?
放下了花较,这人都去了新娘子住的院子。沈灵一看没人了。赶忙又从较子里钻了出来。当下又将自己的衣服换成了丫鬟们常穿的那种粉色裙子。又在自己脸上点了好多颗黑痣,这才去找她那已不认她的爹去。
几经周折,沈灵终于见到了她爹,她来到他的床边,他双眼紧闭,她轻声叫了声爹,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说话。沈灵就那样看着他。然后拿着他给她写的纸张。一个老男人,竟流了泪。
沈灵问他,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他没说话,他让她走,永远别再回来,她问他哪里可以去?他告诉她一个人,明月宫悠悠宫主。
沈灵还想知道什么,但沈逢生什么都不想说,竟是又闭上了眼睛,沈灵没办法,只得又退了出去。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去找上官燕,带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