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色的叶子上落满了深夜的精华,两条小虫吐了吐腹中的轻丝,转个身,朝着没有阳光的地方而去,海大人公堂外的鸣冤鼓被一妇人敲得正响。
“大人,请为老妇做主呐。”那人边敲鼓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道。
贺青出来,见了鸣冤鼓被人使劲地用力敲着,理所当然的,他将那人迎了进去,那老妇人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见了当朝的海大人,一把跪下道:“大人,您可要为老妇做主呐。”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可有状纸,先呈上来。”海大人公证言明,众所周知,他是有名的清官,受面姓爱代。
“是,大人。”那老妇人毕恭毕敬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交给了贺青,贺青又拿给了海大人。
海大人看了看纸上所说,方才知道,这老妇的儿子不见了,故才来官府报案。
“依上所说,你小儿于两日前失踪,到现在还不知所踪?”海大人严肃地问道。
“不瞒大人,小儿却是两天前失踪,到今天也没回家,老妇是怕小儿在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以老妇才来报案。”那妇人如实回答。
“你可知,你小儿失踪之前可见了什么人,或是有什么仇家?”海大人再次盘问道。
“这——”那老妇人是在记忆之中寻思着,突然,她的眼睛一亮,说道:“小儿那天出门,好像和我说他要去见什么人——”
“你仔细想想,他到底要见什么人?”海大人再次追根究底。
“好像是要见一位姑娘,可是,小儿除了青儿以外没有别人啊。”那老妇人刚刚还声音洪亮,越往后却越说到了肚子里。
“对,没错,我记起来了,是贵宾酒楼的青儿姑娘。”那老妇人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海大人道,这一次,她绝对相信自己记得的是真的。
“贺青,你马上到贵宾酒楼,传青儿姑娘来问话。”海大人向身旁的贺青吩咐道。
贺青接过命令,即刻来到贵宾酒楼。
“青儿姑娘,海大人公堂之上有话要问你,还望姑娘跟在下走一趟。”贺青一来到青娥所在的账房,便阐述来意。
“敢问贺大人可否告知青娥,海大人究竟要问什么事呢?”青娥心里一惊,按说自己从来没做什么违法残害某人的勾当,怎会有人让她去公堂呢?一时之间,她什么也想不出。
“刘三的母亲去报案,说是她儿子不见了,说是你最后见过他。”贺青和青娥本是朋友一声,他自然会告诉她所谓何事。
青娥虽然将剩下的事处理妥当,但一路之上,她却一直在想,刘三不见了,怎么会这样?我确实三天前有见过他,我也和他说好了,决定离开苏府,和他好好过日子,可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堂下何人,报上名儿来。”青娥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堂上,只是她现在心思游离,心自然不在公堂之上,若非海大人突然一句问话,她也不会醒悟过来。
“民女青娥叩见大人。”青娥跪下,双手抱拳。
“堂下青娥,本官问你,刘老母的儿子刘三你于两天前是否见过?”海大人问道。
“是,民女于三天前见过他,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青娥如实回答道。
“什么,真的是你,你,你还我儿子。你个骚狐狸,你把我儿子到底拐到哪里去了。”堂下老妇一听青娥说有见过她儿子,她马上得了失心疯,抓着青娥的衣襟骂道。
青娥虽在苏府为下人,哪里受得这般让人责骂,若非她是刘三的母亲,她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只是现在,她却无话可说。
“安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海大人再次言辞刚正。
刘老母安静多了,这时海大人再问青娥道:“你说你三日之前见过他,那么此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是的,大人。”青娥面目严肃。
堂上开始开静,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却开始喧哗,嘈杂声弄得人心杂乱不堪。突然,一衙役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叫道:“大人,不好了,城东破庙旁边,发现一具无头男尸。”
“快,贺青,马上随本官前去观看。”海大人说完,离开了座位,其它众人见罢,也跟着出了正堂。
一行人洋洋洒洒很快便到了城东破庙。那带头的汉子在前面开路,当他走到破庙时,又说了一句:“大人,就在前面,这边请。”
海大人听着他的诉说,迈前一步,而后来者,全部跟上。由于昨儿晚上雷雨交加,此时的山路并不好走,刘老母突然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青娥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定要摔下山去,她没有感激,而是厌恶地甩开她的双手。
青娥心里虽然有些不好受,但她又能怎么办,唯独跟着他们继续前行。
那带头汉子在离破庙不远处的一棵百年樟树下停住了,继而转身,看着海大人道:“大人,就是这里,他就是发现这个尸体的第一人。”说完,他又用手指了指身边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爷子。
那老爷子全身长满皱纹,就像老树的树皮一样。海大人凝视着他看了两眼,然后问道:“大爷,你可否将你发现的经过全部讲出来?”
“是,大人,是这样的。”他一个老爷子,一个种地的,他又怎么能有所隐瞒?于是海大人等众人听着他再道:“老夫子的地就在这附近,本来老夫子准备去开垦荒地,哪里会知,走到这头时,竟发现一双从地里冒出的人脚,一时好奇,就过来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无头尸体,这下可把我吓傻了,我连滚带爬跑去报官,于是,就遇到了他,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和他说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那老爷子说完,叹了口气。
“贺青,你去看看,此人年龄为何许?”海大人向一旁的贺青命令道。
贺青答应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将罩着无头尸体的那块白布拿开,他正要上前,不料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刘老母突然哭道:“儿啊,你怎么可以留你娘一人在这世上,你就这么走了呢?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的——”
“他是你儿子?”海大人诧异,这无头就没法认,她怎么会说是她儿子?也就是说失踪的刘三。
“不瞒大人,老妇人一见他身上的这身穿着,就断定他是我儿子,还有,大人你看,他脚底的那颗痔,我是他母亲,自然不会认错。”
“贺青,先命人将刘三的尸体运到停尸房,此事到堂上再议。
贺青听从了海大人的吩咐和其它衙役一起运送刘三的尸体,青娥见刘三死了,也是偷偷地摸着眼泪,这刘老母见了,竟然咬着她不放,硬是说这人就是她杀的,还说杀人者偿命是天经地义之事。
青娥被刘老母摇晃的左右转动,她也不吱声,她只想哭,一个是失去了儿子的母亲,一个是失去未来相公的娘子,这里面的情感孰轻孰重,一时半会恐怕难分。
贺青同情青娥的遭遇,只得用衙役使的身份对刘老母打压,刘老母无奈,只得边哭边闹着到了正堂。
在回府的途中,贺青突然想到几天前自己在破庙前发现的那片若有似无的血迹,在众人回府之时,他特意独自去那东西再一次做了斟酌。
“刘老母,你儿被杀,本官深感同情,但你这么闹,就能捉到原凶么?”刘老母在堂上不停的摸着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现在对于海大人这么一说,倒是安静了几分。
海大人见刘老母不再哭泣,方才再次说道:“刘老母,本官再问你,你儿是否在外有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