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石这段时间异常忙碌，忙着出入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寻找一个叫文秀利的傻女人。不仅他的组员倾巢出动，包括杨勤那一组的所有人，都撒开了在全市找文秀利。
没有通缉令，不能调动所有的警力，只有他们这么寥寥数人要在近千万的人口里找一个刻意隐藏的人真是太难了。不过也不是一丝收获都没有，在那个邮局附近的一个废弃的文化宫里，有流浪汉说见到过一个疑似文秀利的傻子，也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在那里住了很久。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那两人了，估计已经走了。
刘大石咬牙，这个文秀利难道是属狐狸的。狡兔三窟，她比狡兔还狠，不知道在安和埋了多少个落脚点。
奇怪的是，她身边的男人始终没有头绪，没有哪个监控拍到过那人的脸。按照万坤的说法，男人全脸都是伤痕，这么明显的标志非常好认，只要他一出来，就能被人记住。但架不住人家不露脸，戴着口罩帽子，很难有人去注意他的样子。
更何况，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只要裹一件厚外套，谁都看不出身高身形这些体貌特征。
会议室里烟雾朦胧，所有老烟枪都在吞云吐雾，完全无视了墙上那个“请勿吸烟”的提示牌。余晓媛被熏得受不了，直接躲了出去，免得委屈了自己的肺。
杨勤看着纸板上的信息，皱着眉头吸口烟，“黑诊所里的小护士说，那个男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伤痕血迹，非常恐怖。给他做处理的时候，小护士基本上没敢正眼看，匆匆忙忙上了药就走了。所以她也看不出来这个人的长相，只知道这个人偏瘦，是个小平头，而且伤痕一直延续到了他的脖子上，脸上全是血。问他是怎么弄的，他只是摇头，没说话。”
刘大石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那个男人是谁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明显的痕迹，却没人能注意，可见他的谨慎小心。”
“还有啊，他是不是导致文秀利变傻的凶手，还不知道啊。”杨勤挠着头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带着痴傻的文秀利在身边？这是出于什么动机呢？难道是为了泄欲？”
这是一个很接近目前情形的一个推测，一个面容可怕的男人自然是不可能有正常的女人喜欢，那么找一个傻女人倒是会满足一个男人的正常需求。
林茂抓抓头发，好像也进入了一个思维的定式里面走不出来，他想了想开口道，“我们是不是陷入了固定思维的模式了？”
刘大石和杨勤看向他，“怎么说？”
林茂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比如啊，我们听了万坤的话，认为那个伤疤男就是和文秀利一伙的，刚好又在黑诊所看到了有人面部烫伤。于是我们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那么我们是不是刚好走进了一个思维定式里面，如果只是凑巧呢？如果那个伤疤男只是刚好撞了万坤一下，那包药不并不是他给万坤下的套呢？那我们岂不是刚好走在了一个固定模式里面？”
刘大石听明白了，点点头，“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目前来说，我们只有这个最明显的标的物，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们推测的嫌疑人，我们也要找到他才能核实清楚。”
林茂又说，“那么我们在猜测两个人的关系上，是不是也有点太狭隘了。万坤是听手下说，文秀利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于是猜测是情人关系。接着，我们也同样猜测，两人是情人关系。是不是也太狭隘了？”
满室寂静，纷纷看向林茂。众人神情不一，有的很羡慕，有的很嫉妒，还有的很赞赏，至于李风则显得有些低落。有了林茂这个珠玉在前，这些人仿佛都黯然失色了。
尤其是刘大石，对林茂简直喜爱有加，很多时候都会单独问问林茂的意见，这让长期在杨勤手下抄写价值观的林茂很是受宠若惊，甚至有点摇尾巴。好在自家队长在旁边盯着，不至于让他太过于膨胀。
杨勤其实也很喜欢林茂，只要他别太多话，正经办案起来，就股子劲儿挺招人喜欢。
“林茂，那你觉得文秀利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杨勤看着林茂，追问道。
林茂想了想，摸着脑门，很是头大，“我在想，他们会不会只是合作关系？比如为了某种目的，两人联合在一起，谋划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动机是什么呢？”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这个核心问题上。
林茂怔怔的看着文秀利的信息，仿佛入定了一般看了许久，看到所有人都有些发毛。
突然，他轰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文秀利的照片，在她的线索下疯狂查找信息，渐渐的他的眼神开始炽热。许久后，他转过头看向刘大石和杨勤，“我们有个重大的信息忽略了。”
杨勤急忙问道，“是什么？”
林茂拿起黑板笔，把文秀利三年前那件事的关键词划了出来，“五十万！”
林茂重重的画下几条线，“我们在听到文秀利遭遇变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在悲痛欲绝之下，想要为孩子复仇。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我们都会认为骨肉亲情比钱更重要。”
“但是，文秀利不是正常人。”刘大石冷冷的接了下半句，“文秀利出生在一个缺乏亲情的家庭，她几乎没有享受过正常家庭的天伦之乐和父母疼爱。所以，其实她对于骨肉亲情的渴望并没有正常人那么重。”
这一刻，刘大石终于在心里拼凑出了一个近乎“完整”的文秀利形象。
林茂点点头，“没错。她在医院里表现出的那种悲痛欲绝也许是真的，只是有几分真，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她可以以这个动机来作为整个计划的开始，我们所有人都会认为文秀利搞出这一系列的事情是为了报仇，但或许报仇只是其中一环。”
“钱，如何弥补五十万的损失，才是文秀利真正的目的。”
林茂淡淡的说完这一段话，满室寂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茂，又不敢相信他说的那一番话。每个人眼里，都是鞭长莫及的欣赏。包括李风，此刻的他才有了甘拜下风的认同感。